秒书屋 - 历史小说 - 古穿今我家艺人的武道梦在线阅读 - 第46节

第46节

    “正是家祖。”

    谭爷爷点头:“我说呢,你是他孙女,难怪。”

    看来这里头还有故事?一堆小辈围上来:“爷爷,别卖关子,说说呗。”

    谭爷爷一指匣子:“这样的匣子,我柜子里也有十几个,全是你爷爷当年送的,就是保存上没你这个好了。那会打仗,桐油都是稀罕货,哪舍得用在这上头。”

    “说起做匣子这爱好的由来,还有个故事。”谭爷爷回忆道,“民国的时候,陶家是全省有名的家具大王,但你爷爷陶宣只醉心于家传武学,对家里的生意从来不关心。这一点你曾爷爷没有反对,只是家业也不能丢下,就为你爷爷订了门亲事,对方是家里总管事的女儿。”

    陶宣对这门亲事不太乐意。他自己醉心武学,就也想娶个会武的妻子,被那位管事的女儿知道了,就指着自己正在雕刻的匣子说:“武道是道,木刻之道也是道,你做的匣子连我的手艺都比不上,我还看不上你呢。”

    以前的人定亲早,那时两人才十来岁,均都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这么一拍两散了。

    过没几年,外敌入侵,当地不少人都投入了抗战,那管事的和陶家曾祖也去了,留下陶宣守着家里。

    没多久,敌人打入城中,城中百姓死伤无数,纷纷投到陶家寻求庇护。陶宣将人收进宅中护着,直到敌人来叩门。

    陶家在此地极有名望,对方指挥官让陶宣出来投诚,帮他们镇压民间反抗。陶宣自是不允。如果只是一人,陶宣一身武艺是不怕的,但对方枪械先进,又拿满屋子的人命做要挟,他也没了办法。守着满院的百姓与敌人僵持了两日,差一点就想出来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忽然有人给那指挥官送了件礼物,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一个木匣子。

    匣子里装的什么没看见,但陶宣却是认出,那匣子,是管事家的女儿做的。

    送礼之人临走,又往陶宅多看了两眼。陶宣心领神会,便按捺下了冲动,想着法子又拖延到了晚上。

    “然后呢?”众人好奇问。

    “然后,就是你们爷爷我出场啦。”

    谭爷爷哈哈笑,“那管事的女儿机灵,看那么多人进到陶家,就知不妙,提前溜走找我搬救兵啦。我那时候在临县拉了支队伍,谭陶两家是故交,她当然第一时间来找我。那围着陶家士兵看着多,其实只是一小股,大部队都拉出去打仗了,我带着弟兄们偷偷从暗道里摸进城,里应外合,将那几十人都干掉了。之后就赶紧转移。”

    “后来,我们都投了军,去了不同的地方。再见面他就不停在做匣子了。听说,是那管事女儿说,如若不能把匣子做得比她好,她就不嫁。”

    谭爷爷再次指着陶洛拿来的那个匣子:“此后一别再未见面。看这做工,手艺已经很好了,你奶奶应该就是那管事的女儿了吧。”

    陶洛捂脸,难怪家里囤了两屋子的木匣子,想来,奶奶故去后,爷爷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悼念他的爱情吧。

    谭陶两家有故陶洛是早就知道的,却没想到两个陶竟然真的是一个。而且这段友谊还持续到民国之后。中间虽然因为战乱断了联系几十年,却在她和谭暮青身上又接回去了。

    中午在谭家吃了一顿午饭,谭爷爷认出了故人之后,心情舒畅,连养生午觉也不睡了,拉着陶洛下棋。

    陶洛琴棋书画虽然都会,在棋艺一道上却并不擅长,下了两盘,两盘都勉力支撑下还是输了几子。这也很正常。书画是古人日常使用,一般不会比现代人差,而棋艺,说到底不过是运算推理,只有随着时光进步的份,不会因为她来自古代就占了优势。

    谭爷爷慢悠悠地将棋子收回盒中,又拢上棋盘,才道:“听说,你要给二小子投资拍戏?”二小子就是谭暮青二堂哥,那位想当导演的谭庆余。

    陶洛坦然承认:“是。谭爷爷您没意见吧?”

    谭爷爷捻起一粒棋子,轻轻放入陶洛手中,松开手时,棋子四分五裂。

    陶洛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陶琛:去谭家,还送礼物?(→_→)

    陶洛:(⊙⊙)

    谭暮青:o(*≧▽≦)o

    第54章 承诺

    谭家老爷子收回手, 眼神却留在裂开的棋子碎片上,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才淡淡问道:“你觉得,我这手如何?”

    今天的天气不错, 虽是冬天, 却是无风无雪, 还出了太阳。几许暖阳透过落地窗射进屋内, 落在碎裂的棋子上,反射出几道刺眼的光芒。

    棋子是玻璃烧制,硬度比之一般的石头要高得多,轻轻一捏就将其捏碎, 以陶洛原本所处的环境,这只能算是最普通的内家武者水准, 但在武道没落的现在……陶洛眼神清澈,吐出两字:“尚可。”

    “呵呵,尚可啊……”谭爷爷扯了扯嘴角, “世事变迁,谭家的武学已经失传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你陶家还留下多少。看你的口气,只怕要比我谭家要好上一些。”

    陶洛沉默不语。如果没有她,陶家的武学传承, 比谭家还要不如。

    武学一道,往往都是一代不如一代。偶尔出个惊才绝艳之人创出不世之功法,却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传人, 经常过上几代便沦于平庸了。那些能够长久传承的门派和世家,哪一个不是如此。如若不是靠着家族兴旺或广收门徒,于几代之内出个中兴之才,没落就会成为必然。

    此中道理,并不深奥。前段时间她看某位金姓学者的武侠巨著,从《天龙》到《雕儿》三部曲,循的就是这个规则。每一部作品里的主角在其生活的时代都是武林顶尖,但与前一个时代的比,却是远远不如。

    华夏武学,传承难矣。根骨、悟性、品行、机遇,缺了任何一样,都难有大成。

    “谭家文武双修,到了我这一代,能够习练的武学典籍已经不多,除了几本基础功法人人都可以学习外,高深一些的,已经断代。没了前辈指点,就算典籍仍在,也不知道从何练起。少数几本还能看懂的,却是极为挑剔根骨。我根骨不合,日日修习,到得现在也不过是这等程度,而小二子,因为根骨合了功法,他的修为在五年前便与我不相上下,我唯一比他多的,不过是对敌经验罢了。”

    谭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比之前要重了不少:“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讲究自由,不愿被家族束缚,老头子我却是放不下的。就算他心不在此,我也得把他拉住。只要他武功大成,就可以将其他功法慢慢贯通补全,我谭家武学才有重新兴盛的希望。”

    陶洛低眉。如果是其他事,她是不愿意去理会的,但老人说到这武学传承上,她却是深有同感。只是谭庆余的事,却不是那么简单。

    她道:“谭爷爷,您可知,谭二哥他有心结?”

    谭老爷子点头:“我当年就不该对他开放所有藏书的权限。当时想着多看些前人的手记会有助于功法的理解,却不想……”

    陶洛道:“没到心结解开的时候,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呢?”她将碎掉的棋子在手心合拢,再打开,碎片全部变为粉末。

    谭老爷子双目大睁,看着陶洛的手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陶洛微微一笑:“您也说,谭家的功法典籍还在,失传的不过是研习典籍的方法。换个思路去看,说不定哪天就看懂了呢。当年有那思路开通之人将行功之法记下,终有一天,也能有人将那思路看懂。我陶家武学,不也一样失了前人指点。”

    要她说,谭庆余想拍戏甚于练武不见得就是件坏事。只要有心,万物皆可入道,就像谭暮青,他一边做演员、练厨艺,也没听谭家人提起他的根骨是否合了哪本功法,但在她看来,那功力不见得就低了去。

    这人扮猪吃老虎的功力,只怕是将所有人都瞒了过去。

    谭老爷子的眼皮垂了下来,道理是这个道理,他活到这把岁数又哪里会不懂,只是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容易患得患失。

    万一,他对谭庆余放纵了,谭庆余却没有像陶洛丫头说的,解开心结豁然开朗,反而是在拍戏那条道上越走越远了呢?但想到陶洛刚刚露的那一手……

    “人老了,胆子却越变越小,以前很多敢做的事,现在不敢了。”老爷子自嘲一笑,再睁眼,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陶洛,“也罢,看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拦着了。谭陶两家的往事,由谭家来拍,演的人又是陶家的,只怕也是天意。如果事后庆余不回归武道,我就找小丫头你了,这一点,你可能答应?”

    陶洛自信一笑:“这有何难。不说谭陶两家故旧,光是看在同为武林一脉的份上,我也一定鼎力相助,帮谭家整理典籍,完善武学传承。”

    话音落下,谭老爷子的面色舒展开来:“小丫头要说话算话,我家的二小子就放手给你了。”说着,手上合拢的棋盘又打开,“可算了我一件心事,来来,咱们再下一盘。”

    陶洛嘴一瘪:“还来?谭爷爷,下棋我不如你,咱还是算了吧。”

    从谭家出来,谭暮青送她回家,路上说起这事,陶洛道:“谭爷爷可真狡猾,知道管不住谭二哥,就拿话套我下手。”

    谭暮青道:“你可以不答应的。”

    陶洛摇摇头,她既然有这能力,又何必推脱。

    谭暮青笑笑。这件事上,只怕更多还是她露的那一手改变了老爷子的主意。

    谭家大家长认定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更改。说要拦着谭庆余就一定要拦着,老人家执拗起来,比谭庆余只多不少。要不是陶洛轻描淡写就将棋子捏成了粉末,老爷子的想法又怎么会转变得那么快。

    智者千法,在某些特定的有时候,确实是不如武者一力的。

    “既然老爷子松了口,那片子你们就只管好好拍,其他阻力应该不会再有。”谭暮青道,“二哥过年前已经把工作辞了,全力准备这部片子,等你拍完秦老的戏,他那边估计也能准备得差不多,你有什么意见赶紧提,趁这段时间都给办了。”

    “好。”陶洛点头。要提的意见可太多了。单靠谭庆余看手札得来的那点故事她可不满足,她还得往剧本里添点内容。还有道具服装方面,都得看牢了。啊呀,这么一算,事情可真多,难怪谭爷爷不想谭二哥对这行入迷,真要钻进去搞,哪还有时间钻研武学哦。

    陶洛回到家,不用说,受了顾文雅一番盘问。

    “谭家人怎么样啊?”“去的时候,他们家人多不多?”“拜个年而已,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陶洛都一一回答了。陶琛边给女儿递削好的水果边说老婆:“你问这么多干嘛,不就是做个客,咱闺女这么好,肯定讨人家喜欢。”

    顾文雅道:“当了谭暮青三年班主任,我都没去他家作过家访,今天洛洛去,我多问问怎么了。”

    “得,原来是因为你的好奇心,这都多少年了,还留着啊。”陶琛摇头失笑。

    过了初六就是初七,日历又翻过一页,陶洛得打包行李出门了。

    秦老的戏即将开拍,她当初缺席的集训得去补上。秦老一个电话,将她送去了军营。

    军旅戏需要大量演士兵的演员,秦老到部队请了真士兵过来,这会儿还没开机,士兵们还在军营里呆着,他让陶洛去的也是那一个,到时候可以直接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剧组。

    送她过去的是秦老的学生,现在兼任他的助理。陶洛纤纤的外表再次迷惑了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即使早就看过她是怪力女侠的资料,仍是忍不住冒出怜香惜玉的感觉。他一路上不停感叹:“你那假请的真不巧,满军营的糙汉子,要是和其他演员一块cao练,还不至于太显眼,这单独一个人去,小姑娘脸皮薄,会不会被看得不好意思啊。”

    陶洛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要不好意思?”cao练而已,直接上不就成了?

    她的脸皮厚不厚助理小伙子不清楚,他自己先被陶洛纯洁清澈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嘴上喃喃,打了个补丁:“还好,你就训三天,别在意别人的眼光,熬一熬就过去了。”又道,“其实请了假也好,真要训上一个多月,你的皮得脱不少。”冬天的日头没有夏天烈,但紫外线的威力还是在的,再被干燥寒冷的西北风一刮,吹在脸上跟小刀子割似的,可受罪。

    陶洛对助理颠三倒四的话无语。不管是招兵哥哥们的注意,还是军营里的艰苦训练,在她眼里都不算个事。过来一趟,把该学的学完了就好。

    助理小伙一路话不停,陶洛不发言光听,听着听着就到了目的地。

    找到负责人帮陶洛安顿好,助理小伙离开了,陶洛一边整理行李一边想,找助理的事可真得抓紧。将来和谭庆余组了剧组,没有帮手跑腿,她也受不了。

    被安排住宿的地方是女兵宿舍,整理行李的这么一会儿时间里,窗户上就扒了不少个影子,陶洛一抬头,几位身穿军装留着利落短发的妹子没有缩回头去,大大方方笑着冲她打招呼,露出的一嘴白牙,看得人心情格外好。

    “你们好。”陶洛出言问好。这群妹子都不是弱质纤纤之辈,就算武力值与陶洛不能比,那一身英姿飒爽的气质也很对她的胃口。

    见陶洛开了口,妹子们嘻嘻哈哈进了屋,一边给她指点周围的环境,食堂在哪、盥洗室在哪都说得很清楚,其热情劲,就怕没把陶洛当成需要监护人的小孩。

    聊了一会铃声响起,姑娘们一哄而散。再怎么想追星,该守的规定还得守,时间到了不赶到食堂,错过了这顿饭就等着饿肚子吧。

    陶洛刚来,还不太懂这边的规矩。她的印象里,军营是重地,没人带着不许乱走。收拾完后便留在宿舍里呆着等人来。

    过了没几分钟,果然来了一人,自我介绍是她的临时教官,叫关文林。

    关文林心情很不好,刚送走一批来集训的演员,才过完年,又给他送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这是把他当啥了?

    拍军旅戏就让演员来接受军训是件好事,但这任务不该交给他。

    军队优秀教员被当成了幼儿园老师,这简直是对关同志的侮辱。可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指派的任务,他不能推。

    当然,也不至于把这份不甘愿转移到人家演员身上,关文林捏着鼻子过来领人。

    一见陶洛,违和的感觉更浓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演什么军旅啊,来点花前月下的剧情不是更好?不是他说,现在的演员也真是,不管什么样的,都要在这类题材上插一脚,想上进也用不着和自己过不去啊,先天条件摆在那,找适合自己的多好。

    心里再多的不赞成也得憋着,关文林对着陶洛挤出笑脸:“一路辛苦了,午饭时间,我带你去食堂。”边说心里又开始想骂娘。他一个大男人的,身后跟个漂亮小姑娘算什么事!

    糙汉子堆里长大的关文林满头黑线,真怕万一露出个黑脸把人小姑娘吓哭,他都没法交代。还有接下来的训练,泥地里摸爬滚打的,她能受得住吗?

    陶洛两手空空,施施然跟着往食堂方向走,与关文林想的完全不一样,别说被吓哭,就是全军营的士兵都被吓哭,陶大小姐也只会木着一张脸,说不定还会眨巴眨巴她那双大眼睛,问一句:“有什么好哭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子一箭双雕,陶洛无所畏惧。

    第55章 训练

    军营里做什么都讲究纪律, 食堂也不例外。穿着绿色制服的诸位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打饭窗口走过,等到拐过弯来, 手上空餐盘已经被填满。

    领了饭,快速吃完后又收拾好走人, 食堂大厅里的进餐者换了一拨又一拨, 一会儿就空了, 其速度之快, 实实在在体现出了军人的“干练”与“雷厉风行”。

    关文林领着陶洛过来的时候,用餐时间已近尾声,大厅里只有零星几个还在吃饭,估计是被公事耽误了的。他领着陶洛打上饭,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