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饭菜的味道不算难吃，与原味餐厅的当然不能比, 但食材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陶洛三两口吃下肚，觉得肚子还没饱, 又拿上碗去盛饭。 放置米饭的不锈钢桶位置上，一位炊事班的同志正在收拾东西, 见陶洛过来，有些腼腆地开口：“那边还有汤，要不要我去帮你端一碗？” 二十来岁的小同志, 正是最容易心思翻腾的时候，军营里呆了一年多，猛然见到一个与平时接触全然不同的漂亮软妹子, 想靠近又不敢，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给她端碗汤，让她吃得舒服一点。 陶洛眉眼弯弯，认真点头：“谢谢。” 小同志脸一红，头一低，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汤。再抬头，陶洛已经给自己盛上满满一碗米饭。 小同志脸上才褪一点的红晕又起来，不好意思地小声提醒：“吃多少盛多少，我们这不允许剩饭。” 陶洛看看手上的米饭，点点头：“可以。” “哦，那你随便吃，别饿着。”小同志想，能出现在军营的妹子果然都不能小看，就连眼前这看起来柔弱漂亮的，也这么能吃。女兵妹子们每天训练量大，吃起饭来也比一般的妹子要豪迈的多，见惯了她们，再见陶洛，小同志才不至于太过惊讶。 陶洛自从穿过来，碰见的人中，很少有第一次见她吃饭就对她的好饭量视若平常的。虽然陶洛对其他人的讶异都是视而不见，但面前这位炊事班小同志的反应，却让她一下子就有了好感。军营，看来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这一顿饭同样让关文林对她的观感一下好了不少。 吃东西放得开的人，性格一般也不会太扭捏，这姑娘，看起来性格不像外表般纤柔，难怪人家导演会选中她。想到这，关文林对这件工作的抵触情绪少了大半。 将东西吃完，餐盘碗筷洗刷好归位，他掏出笔记本作说明：“你的训练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里，和女兵同吃同住，每天早饭前和下午都要跟着一起跑步，跑步后时间学习各种知识，晚上熟读军队纪律，明天上午是障碍训练、下午学习投掷和格斗，最后一天是枪械。” 说完，他合上笔记本，想到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兵，又难得体贴地问了一句：“这么安排，你有什么意见吗？” 陶洛摇摇头：“还好，听着挺简单的。” 关文林想翻白眼。 是啊，对比士兵的训练计划，他现在拿出来的的这份确实简单。可这里头的原因难道这小姑娘就不知道？ 因材施教，这份计划是他针对这些来训练的演员设计的，想着毕竟不是专业军人，就没做什么高要求，结果人家还嫌他给的难度太低。 军营不是第一次接待来集训的演员，以前来的人里，不论男女，不乏几个软趴趴难管教的，但态度端正积极受训的更多。只是，态度再好，身体素质有制约，不能和常年接受高强度训练的士兵比。导演们把他们送过来，目标可不是快速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战士。 军营集训，更多是想让这些演员们在意志力上、在思想上与士兵靠得更近一些，才能够更好地表演出军人气质。至于其他技能的学习，也不是真让他们拿着武器上战场，学点原理，摆出像模像样的架势就行了。 所以，关文林做的这份安排合情合理。也所以，虽然征询了陶洛的意见，其实也只是客气一声，对于她说的太过简单，他打算充耳不闻，当没听见。 少一分不够，多一分浪费，能把角色演好就行了，真要提高了难度，惹哭了算谁的？ 关文林打定了主意，计划表没做任何改动，领着她又回宿舍楼了。 陶洛被安排的宿舍有六个床位，现在是午休时间，刚一回来，就看到其他五张床上有四张都铺上了铺盖，四位穿着制服的女兵正坐那闲聊。 不用陶洛询问，四个女兵见她来了，或坐或站都和她打了招呼。聊上几句才知道，这四位被安排过来是因为这部戏里她们也要参与演出。剧组对她们的要求虽然只需要本色出演，但对演戏不好真的一无所知，正好陶洛要过来集训，领导就让她们搬过来一起住，互相交流学习。 陶洛暗暗佩服秦老的精打细算。借了部队的人做群演不算，连这些一两句台词的小龙套也给找好了，会划算的很。 五位年轻的姑娘呆一块，性格上都有几分爽利劲，当下就你一言我一语地给陶洛科普女兵的日常。陶洛有心观摩，不动声色间就将妹子们的行走坐卧姿势包括说话语气都研究了个七七八八。再与自己所要演的角色相互对照，角色形象在她心中愈加丰满起来。 别人对她照顾有加，陶洛也要投桃报李，但她自己对演戏其实也是凭着感觉更多一些，不时还要去翻翻演技书籍，面对对方询问的问题，她也只能照着自己的理解去回答。即使是这样，女兵妹子们也很满足。 冬季的午休时间比较短，没过多久，关文林就过来叫人了，将五人带到二号cao场去跑步。体能训练必不可少，连续跑上几天后进组，包管精气神都不一样。 五人排成一列，陶洛个子不高也不低，跑在队伍中间。领头的那位脚步轻巧，喊着“一二一”的口号，众人一起按节奏跑了起来。 一开始，速度还能保持一致，八圈过后，大家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再到第十二圈，速度更慢了一点。按大家平时的训练量，这样的速度会维持上几圈，等到第十七圈时变得更慢，直到二十圈左右体力耗尽。 陶洛的跑步节奏跟她们不一样，速度要更快一些，耐力也要更久，但她发现，只要她的脚步稍稍跑得快上一点，其他妹子们就会跟着变化，即使大声喘着气，也不愿意落下分毫。 陶洛不知道她们是出于不服输的心态还是因为要保持所有人的步调一致，但以现在这个状态跑下去，那些女兵估计都得跑趴下。想了想，她调整脚步，按着其他人的步子一起跑。 不论是哪种原因，她都不愿意乱了这些女兵们的节奏。 她武功是好，跑步是快，却不需要在这些人面前寻求优越感。与其自己一马当先跑在前头，拖得她们乱了阵脚，倒不如大家一起喊着口号，直到完成训练任务。 但是，关文林不想成全她这份无言的体贴。他看出陶洛在放水。 其他人喘气的声音粗粗细细，陶洛却呼吸平缓，脚下的步子轻盈，脸上还一滴汗都没有。虽然摆出了一个认真跑步的表情，但整个人的状态却是极为轻松。 她的表现超出了关文林的预料，竟然还是个体能强劲的好苗子？身为教员的职业病冒了头，忍不住就想探探陶洛的底。 念头一动，他冲着陶洛大喊一声：“你，去排头！” 陶洛面上一怔，脚步不停，反应过来后快跑几步追上了第一个。还未在排头的位置调整回步子，关文林又喊：“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陶洛迈步的频率加快，后面四人条件反射地跟着调整速度，关文林又一吹哨子：“继续加快。” 本来就已经跑了好一会，体力消耗后速度有些下降，这下要求她们提速，女兵们心中暗暗咬牙，只能依言继续奔跑，心中一起冒出“关教官今天吃错药”的念头。 陶洛听着后面越发粗的喘气声，也觉得关文林莫名其妙。没一会儿，四位女兵的体力就坚持不住了，靠着一股毅力跟在陶洛身后。见她还有余力的样子，咬咬牙，勉强自己继续更上。 对于保家卫国的女军人，陶洛心有好感，想着是不是为了她们伪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关文林先一步开口：“其他人停下休息，陶洛继续。” 这是打定主意冲自己来了。陶洛瞟众人一眼，见她们果然在原地休息，就剩自己一人继续在cao场上跑。 二号cao场在女兵宿舍后面，这个时间点来往行人不多，除了在场四位女兵和关文林，倒是没有其他人看到独自奔跑的陶洛，就这么看着她跑了一圈又一圈，一晃眼二十多圈过去，速度还丝毫未改，几人的眼神都变了。 女兵们满是兴奋，小声讨论：“都说陶洛是武林高手，果然是真的，看她跑步的样子，就是再跑十圈，估计也跟没事人一样。” 关文林耳朵动了动：“什么武林高手？” “您不知道吗？陶洛在娱乐圈是有名的女侠啊。” “？？？”关文林从来不关注娱乐圈，也不逛微博，明星面对面他都能面色不改带着训练，半点没有八卦的心。 女人堆里出了个高手，还是个漂亮的高手，女兵们只觉得与有荣焉，见不解风情的关教官询问，纷纷上来给他作说明。说完还怂恿关文林用手机上网看。 关文林是军官，可以自由使用手机，上网一看，还真是。脑子里的思绪转了几圈，瞥一眼还在绕着cao场跑得轻轻松松的陶洛，果断拿起哨子吹。 他让陶洛不停地跑是想看这妹子的底线在哪里，现在看了她练武的视频，算了，不浪费时间了。他承认自己之前看走了眼，不是所有外表看着纤柔的女生都真的弱不禁风。 陶洛被喊了停也不多话，原地踏了几步就刹了车。 一般人在剧烈运动过后不能立刻停下，不是原地小幅度跑跳拉伸就是慢走一会，为的是调整体内血液循环节奏，以防出现头晕、恶心等症状，陶洛全然不管。对她来说，这根本不是个事儿，说停也就停了。 这身体素质，别说是普通女兵，就是特种兵来了也不一定比得上。这让看到的几人心里都不由升起一股佩服与羡慕。 陶洛没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她认认真真完成跑步任务后走过来等后续安排。 原先的计划，接下来是去阅读室熟读纪律条例，再去参观其他士兵的cao课。这是体谅她第一天训练，怕她不适应。 现在么，关文林觉得，见鬼的不适应，他还是把课程提上来，早完早好。 于是，迅速改变主意，带人去障碍训练场。 关文林是个尽职尽责的军人，即使陶洛不是他带的兵，接了这个任务，也得仔仔细细把事干好。他让陶洛在一边看着，自己上去亲自示范。 跑过光秃秃的草地，走过细细的独木桥，再趴到泥沙地里匍匐前进过铁丝网，攀爬翻墙，一圈下来，动作干净利落，身上却难免沾了一身泥沙，脏得不行。 关文林问陶洛：“看明白了吗？上吧。” 女兵们的眼神有些不忍心，小声嘀咕：“大冬天的，泥沙地被冻得硬邦邦，摔上去疼死了，陶洛又不是正规战士，就不能把这一项省了吗。” 关文林沉下脸：“赶紧上，冬天衣服厚实着，摔了也不疼，要是夏天，呵呵……” “呵呵”后面的话不用说，女兵们也知道。夏天衣服单薄，泥沙虽然松软，却不乏有擦破皮、勾破衣服的，说到底，这些个训练项目都不好做，又哪里有舒服的时候。 陶洛倒不在意这些，摔下来难受，她不摔不就成了？至于脏，就更不会介意了。 怕脏还游历什么江湖。古代的卫生条件与现代不能比，在家当大小姐时还好，各种卫生用具相对齐全，到了外头，打斗时的鲜血淋漓，还有那些个风餐露宿的日子，想要保证片尘不染，那都是她武功大成后的事了。 她也不多言，径直踏入了训练场。 一圈儿障碍转下来，过得比关文林还要快，样子也更轻松。倒不是故意显摆，只是这回不需要顾及女兵，没了隐藏实力的必要。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一番表现，彻底让关文林对陶洛改了观。他一点都不觉得被女人超了丢人，军人以实力说话。 第56章 完成 晚上阅览室的人比较多, 关文林给陶洛找了个清净的角落，递给她一本让先看着, 转身钻进书架之间。再出来，手上的书叠了高高一摞。 陶洛看看他, 又看看书：“都要看？” 关文林点头, 态度认真：“尽量。”想了想, 解释了一句, “武力值越高，越要加强思想教育。” 陶洛不置可否。看就看吧，多长点见识不是坏事。书籍在古代是稀缺物资，陶洛表示, 只要不是在胡说八道，她都会认真读一读。 在阅览室里看书的士兵大多不是来学习的, 找几本读物消遣而已。军营里娱乐活动少，上这里放松放松。既是放松，就不会太专心, 从陶洛进来起，好些人的眼珠子就跟着她转了。 见她被关文林安排着学习, 一个个就在旁边交流信息。 阅览室内不得大声喧哗，这些人做手势比口型，没一会就传遍了：“是明星哦, 来集训的。” “演过什么啊？” “不知道。” “上去问问呗，最好再合个影要个签名。” 你推我攘下，两个小同志过来打招呼：“你好。” 陶洛从书里抬头：“你好。” 被回应了, 小同志们再接再厉：“来看书啊。”纯粹没话找话。 陶洛点头。指指面前的书，来阅览室不看书，还能是聊天的？ 这么大一摞，休息时间胆子比较大，对着坐一旁同样看书的关文林嬉皮笑脸：“关教官，您给拿了这么多，打算多少时间看完啊？填鸭么？” 关文林也不恼。取的这么多书不是真要陶洛一股脑都看完，他的安排里本来就有与士兵交流这一项，此时人过来，也就不赶人了，提醒一句“注意地点，不要大声喧哗”后便抱起书离开了，“我去办理借阅手续，一会儿送到你宿舍去。” 他一走，其他的年轻士兵轻声欢呼一阵，皆一拥而上凑到陶洛跟前去。 陶洛盛情难却，反客为主领着大伙儿出了阅览室。离这不远就是活动室，那边才是聊天说话的好地方。 一聊就聊了近两个小时，好多得了消息的士兵都跑过来凑热闹。陶洛对演戏之外的事并不怎么关心，对大家询问的娱乐圈八卦几乎是一问三不知，士兵们也不介意。人与人的交流，不外乎是“进”与“出”的关系，陶洛给不出多少东西，他们却有好多东西可讲。 “刚来部队的时候可不适应了，啥都不让玩，好想念游戏机。” “我们连长可损了，训练不达标就让我们对着厕所吃饭，第一次差点吐了，现在啥都恶心不到我了。” “训练是苦了点，可也锻炼人。我给我妈发照片，她说我比以前帅了。” “当然帅了，我之前去参加抢险，差点把命交代在那儿，我爸事后知道了，心疼得不行，嘴上却一个劲说，送我来是送对了。” 军营生活在他们的口中道来，满是活力。这一切与普通人并无不同，非要总结出区别的话，就是他们在这里学会了很多，变得更能“吃苦”，更懂得“坚持”，也更理解什么叫“责任”与“奉献”了吧。 第一天顺利过去，第二天早上关文林早早地过来，监督着五人跑完步，就开始了格斗训练。 说训练不合适，昨晚上关文林特意去调了资料，发现陶洛武功底子很好，早就预见到了可能会出现的场景。果然，不过是演示了两遍，陶洛就能将军体拳舞得虎虎生风，后面想要教的擒拿格斗就直接省略了，真要比较起来，只怕妹子手上的那一套擒拿术还要更厉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