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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桥妆道:“你心肠倒好。相公为何打杀猪邓?” 白映阳笑道:“老虎曾向周家小姐提亲,被拒绝了,后来周小姐嫁给杀猪邓。” 孟桥妆瞬间明了,忍俊不禁道:“原来的已用完了,待我调配好新的,再送去给你。” 其时天已大亮,自有厨娘送来艾糍、青团子、青精饭、桃花粥等早饭。 张夫人由徐姑姑、富贵、花开等人陪同来到芙蓉斋,见孟桥妆衣衫单薄地蹲在池塘边,忙上前扯他往屋去,边走边急道:“姨娘,天气尚冷,你身子受伤方才痊愈,怎能穿这薄衫在水塘边,小心着凉!”又指住楼上的白映阳骂道:“别把身子探出围栏,当心摔了!快去漱口下来吃饭!” 白映阳伸伸舌头,笑着缩回屋里。 进到房内,张夫人又把还在熟睡的儿子赶起来,骂他没看好妻子,大清早让出去吹风。 张恶虎还没清醒,迷迷糊糊道:“娘娘,这么大早,你过来作甚?” 张夫人道:“我来看姨娘身子好些没,顺道跟你说,现下已近三月三,咱们准备回老宅扫墓,你娶了新娘子,带去让爹爹见见,他在天有灵也高兴高兴。” 张家有座老宅子,位于梅龙县西郊树林中,就在五年前,张家仍住那边,后来富裕了,在东林坊购买新宅院,便是这座张府,全家迁出,只留几名仆人在老宅子看守。 后来张大虎过世,一位姓范的道士言道,张家老宅后面的山坡是处风水宝地,能旺家宅,张夫人便把丈夫的遗体葬在老宅之后。 张恶虎瞥了孟桥妆一眼,心想:“我爹爹见到这个男媳妇,气都气活了。” 孟桥妆见他起床,立刻服侍洗脸,又去衣橱取来衣衫帮他穿戴。 张夫人看媳妇贤惠,心中愈发喜欢,微笑着走出房去。 别说张夫人觉得孟桥妆贤惠,就是张恶虎也觉他贤淑得很,自打他身子好转,便反过来照料张恶虎起居,端茶倒水、洗脸漱口、沐浴更衣……照顾得无微不至,张恶虎常想:“若他是女子,必是位贤良淑德的好娘子。”颇感惋惜。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寒食过后,张府上下准备妥当,这一日天气阴凉,却未下雨,大伙一同回老宅子扫墓。 孟莲蓬见孟桥妆坐上马车,就对他道:“姑娘,我和福儿哥哥坐一辆马车,可好?”自打进入张府,他与温玉福特别投契,常去寿仙居玩耍,有时玩得晚了,还在那边过夜。 孟桥妆答应了,嘱咐水芸、水芝照顾好莲儿少爷。 正在这时,张恶虎|骑一匹高大的黑马,自马厩缓缓走出。 孟桥妆看那黑马健硕俊美,体如墨染,全无一丝杂毛,配上紫金镶红的辔头、鞍韂、蹬踏,端的是神骏异常,卓荦非凡! 迎亲当日,张恶虎|骑的正是这匹马,那时孟桥妆盖着大红盖头,坐在花轿中,并未见到,如今张恶虎见他喜欢自己的马儿,得意道:“我这匹马儿叫‘玄龙’。” 孟桥妆赞道:“古有赤兔马,今有玄龙马,却不知高下如何。” 张恶虎笑道:“我带你骑骑看。”伸手把他拉上马背。 孟桥妆常作女子装扮,出入只坐马车和软轿,从未骑过马,现今骑在马背上,十分兴奋,拍手笑道:“快跑、快跑!” 张夫人见了急道:“姨娘身子才好,不宜骑马!” 张恶虎道:“马车里头闷得紧,骑马可透气,我带他慢慢走便是。” 张夫人怒道:“妇道人家,骑马招摇过市,成何体统,快下来!”喝命马夫把马牵走,连张恶虎也不让骑。 二人只好没精打采地钻进马车。 张恶虎见孟桥妆扁着嘴,知他还在为不能骑马的事悒悒不乐,说道:“过几日我带你去郊外骑马,如何?” 孟桥妆大喜道:“你可说话算话!” 张恶虎道:“这个自然。” 孟桥妆微微一笑,忽觉周围很安静,顾盼左右,原来是平日与张恶虎秤不离砣的白映阳今日居然不陪在他身边,这倒是稀罕事,问道:“白公子怎地不在?” 张恶虎道:“小白羊和阿绣陪娘娘坐一辆马车。”又道:“你找他作甚?” 孟桥妆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锦盒道:“前些日子白公子跟我要芙蓉露凝膏,我已调配好了,正想给他呢,你拿了去,回头帮我交给他吧。” 张恶虎接过道:“小白羊要膏药作甚?他又没受伤。” 孟桥妆道:“随身备些膏药,万一不小心碰伤了,便可敷用,我这芙蓉露凝膏虽不是十分珍贵的膏药,却也比外头卖的金创药好些。” 一队马车行至西郊林,驶入小道,道路不平坦,坎坷崎岖,上下颠簸得厉害。 孟桥妆自车窗向外望,但见越行树木愈茂密,阳光虽不至透不进来,但感阴风阵阵,飞鸟几绝,只余鸦声哀鸣,毛骨悚然!不多时,远远望见郁郁草木中,立起一座陈旧的宅院,灰色的天空衬托下,更显其阴森。 众家人下了马车,这时宅门打开,走出数名家丁,当先一人年纪颇长,是张家的老仆,他们均是留在此看守的。 张夫人领着众家人绕至后山坡,去祭奠丈夫。 孟桥妆跟着张恶虎一起拿香,跪在蒲团上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