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饭点的教学楼空空荡荡,他们一直上到七楼都没遇到人。 一看见厕所,尤涟就知道为什么来这儿了,因为厕所装修,目前暂停使用。上课期间工人不会作业,所以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 尤涟更好奇了。 宫鹤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还搞得挺神秘。 他跟在宫鹤身后进入厕所,眼前的人忽然站住,幸亏他反应快,否则就直接撞宫鹤身上了。 尤涟拧眉:“走路别急停行不行?” 宫鹤冷淡道:“不说废话,直接来吧。” 尤涟微怔:“来什么?” 宫鹤的神情变了。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那双冰冷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戏谑:“别装了,不就是想要我的信息素么。这回想怎么要?拥抱、接吻,还是zuoai,你直接说,我都配合。”说完他单手插兜,下巴微抬。 宫鹤比尤涟高六公分,两人又离得近,这个俯视的表情在尤涟看来不仅仅是嘲讽,还掺杂了许多令他不爽的东西。 “我怎么就想要你的信息素了?”尤涟有点冒火,这个锅扣得他莫名其妙。 宫鹤低笑一声:“数学课讲题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尤涟愣住。 “你在闻我的信息素。”宫鹤微低下头,看着尤涟的眼睛。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尤涟别开眼:“胡扯!” “二十三分钟,你一直在闻我,以为我不知道?” 宫鹤更加靠近尤涟,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唇上,“怎么样,好闻吗?”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色微哑,听起来有些暧昧和撩拨。 轰一下,火气跑光,血色漫上尤涟脸颊。 他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因为那时他确实在闻宫鹤的信息素,甚至闻得忘记了听课。 “还要我继续说吗?” 宫鹤嘴角的笑容更大,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上尤涟的下巴,“语文课上为什么摸腺体?摸完为什么看我?” “我——”尤涟刚发出声又忽地顿住。 这一点他可以解释,摸腺体是想大致了解咬痕的愈合情况,之后看宫鹤也不过是顺带一瞟,他那时看的是全班,因为不想有人注意到他,但这些他不想说,也不想解释给宫鹤听,他觉得自己要是解释了就输了。 而且他凭什么要解释? 对啊,凭什么要解释?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想通后,气势在刹那间重回,尤涟挥开宫鹤的手,瞪着对方,“我闻你的信息素怎么了?我摸我的腺体怎么了?我就是要你的信息素又怎么了?别摆脸色给我看,再不乐意你也得给我忍着!谁让你跟我有婚约呢,只要婚约一天不解,你就得顺着我听我的!” 宫鹤没有吭声。 他垂眸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尤涟,思绪在一瞬间飘回从前。 那时他和尤涟五岁。 在他们三岁的时候,长辈就出于商业合作的原因为他们定下了婚约,他们也一直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很激动,早上天不亮就起了床,拿着自己前一天亲手做的小蛋糕,忐忑又期待地等着和小尤涟见面。 他是在尤家的花园里见到的小尤涟。 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他把自己准备的小蛋糕送给他,想跟他握握手,交朋友。 却不想,小尤涟在知道自己是跟他有婚约的人后,直接当着他的面丢掉了小蛋糕,还冲他翻了个白眼,说“我才不要跟你结婚,我又不喜欢你”。 说话的模样和语气都任性又骄纵,像一朵从小就养在温室里,被人以溺爱浇灌长大,丝毫不知疾苦的花朵。 宫鹤记得那时的自己很难过,但并不生气,只想努力和小尤涟改善关系。 可不管他做什么,小尤涟都不为所动,每次看到他都是一枚白眼以及一句我才不喜欢你。 直到小学他才知道为什么小尤涟不讨厌别人,独独讨厌自己。 只因为他和他有婚约,而尤涟讨厌婚约,所以连带着讨厌自己。 这份“讨厌”理直气壮,又不讲道理。 记忆里的小尤涟和眼前这个长大的大尤涟重叠,宫鹤忽然有些想笑。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任性霸道,不讲道理。 “怎么不说话?” 宫鹤的沉默让尤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火,同时鼻腔里也漫上了一股酸涩。他咬牙继续说,“你还觉得委屈了?你委屈我就不委屈了?你当我多喜欢你呢,要不是我爸妈不同意解除婚约,我早找别人去了,你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技术又差得很,还好意思提zuoai,路上随便抓个人都比你技术好!” 宫鹤眸色阴沉,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你还敢找别人?” 尤涟咽了咽口水,他觉得眼前的宫鹤看起来好像比刚才吓人。 “怎么不敢了?你技术烂,还不许我找个好的?” 宫鹤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牙龈,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尤涟的眼睛:“找别人?你说你要找别人?那然后呢?找到之后告诉那个人你因为分化晚所以身体发育不全,跟正常的omega不一样,生殖腔不会泌水,光是前戏都得大半天?” 尤涟怔住,他瞪大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放屁!你特么你、你才没水!”他气得胸膛起伏,呼哧呼哧直喘气。 “这些你敢跟别人说吗?” 宫鹤逼近一步,俯视尤涟,“到底是你难伺候还是我技术差,你心里没数?” 尤涟不肯退缩,梗着脖子道:“就是你技术差!” “真的?” 宫鹤跟尤涟的距离极近,几乎要吻在一起,“那天叫的人难道不是你?我怎么不知道那天床上还有第三个人呢?” “我那是疼得叫!” “你没受伤。” 宫鹤一字一顿,神情认真,“我敢肯定,我做得非常好。” 尤涟抿着唇,呼吸急促。 他快憋屈死了,但又说不过宫鹤,因为宫鹤说的都是实话,那天……他确实做得非常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宫鹤:我就喜欢伺候有难度的。 第4章 cao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尤涟别开眼:“反正我现在没想要你的信息素,我要是想要会直接跟你说!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吃饭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他气冲冲的,步子迈得很大,没一会儿就走远了。 宫鹤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尤涟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复又松开,眼里的讽刺和戏谑消失,露出最深处藏着的矛盾和纠结,但很快,这些情绪又被浓墨般的黑重新掩盖。 宫鹤收敛神情,转身下了楼。 尤涟回到了教室,他又火大又憋得慌。 电话没心思打,午饭也不想吃,他坐在位置上反复地深呼吸,然而过了一会也没能平复下来,他还是火大,还是憋屈,自我排解不了。 因为心理落差实在太大。 曾经的宫鹤对他好到天上,不管他做得多过分都顺着他,包容他,而现在的宫鹤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落在地上的腐烂苹果,一只丑陋的臭虫,从头到脚都充满了对他的嫌弃。 说话也不再顾及他的感受,句句带刺,哪痛戳他哪儿。 尤涟:我堂堂一a,为爱做o,主动倒贴!多么可歌可泣,多么感人肺腑!他不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嫌弃我,说我难伺候! 尤涟:老子是个a诶!肯做下面那个让他伺候就不错了! 尤涟:越想越气,太渣了!渣男!他没有心! 项铮:嗯,他是渣男。 尤涟:……不是,也不是很渣。 尤涟:我就撒撒火,你不用附和的,而且他又不知道我是装的omega,也不知道我喜欢他,他要知道了肯定不这样。 项铮:好吧,他不渣。 尤涟:你回复得也太不走心了。 项铮:那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样的走心回复? 尤涟:…… 尤涟:作为一个恋爱经验丰富的前辈,我觉得你可以给我提供一点比较有用的建议。 项铮:我没装omega的经验。 尤涟看着手机:“……”这天没法聊了! 项铮是尤涟的好朋友,是一名私人医生,服务于他的哥哥尤灿。 他是个男性alpha,27岁,长相俊美,医术精湛,出诊费极其昂贵。同时,他和尤灿也是这世上唯二知道尤涟秘密、并帮尤涟保守秘密的人。 尤涟跟他关系非常好,鉴定尤涟分化成omega的报告,就是由他帮忙出具。 那些尤涟用来装omega的理由,也是由他提供,其中就包括——因为分化晚,所以身体发育不完全,导致生殖腔比正常omega窄小,无法接受成结,以及孕囊还不成熟,在发育完全之前不能让alpha进入,诸如此类。 当然,这些细节的东西尤涟只跟宫鹤说过。 其他人只知道他分化成了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