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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城看一眼那茅台,内牛满面:可惜了,要是林法医在就好了,禁酒令就可以解了,他也能跟着沾点光。 “当年负责尸检的那位法医如今还健在吗?” “在,在,就是我们五里镇人,只是,只是……”派出所所长一脸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宋余杭皱眉,略有些不快。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 镇上唯一的一家疗养院,政府出资建的,四面都是土坡,围着铁丝网,怕这些神志不清的老人们跑了出来,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仅容出入。 院长领着他们往里走:“住在这里的都是五保户,家里也没什么亲人的,脑子也……”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不再多说。 院落不大,摆了几张水泥砌的乒乓球案,落满了树叶,前几天刚下过雨,散发出一股子腐烂菜叶子的味道。 疗养院只有两层楼高,稀稀落落住着十来个人,走到二楼第五间的时候,院长敲了敲门:“老李,老李,有人来看你啦。”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的他,推了推门,木门嘎吱作响,竟是没关。 “哎老李不能吃!” 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趴在地上用舌头去舔自己的排泄物,院长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把人扶了起来,扯着他往后退,同时捏着鼻子道:“快来人,把这收拾……收拾干净!” 走廊里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听见动静这才拎着扫把跑了过来。 宋余杭一直端详着他。 老人头发花白,快掉完了,一根一根黏在一起,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脚上一只穿着鞋子,一只没穿,还沾着秽物。 看起来就是一个贫穷落魄且脑子不怎么好使的普通老头,坐在床上也不说话,手已经开始萎缩并蜷在了一起,不住打着摆子,嘴里振振有词。 “吃,吃,吃……” 宋余杭从自己包里翻出早上买的面包,示意院长给递过去,还未递到他跟前,老人就一把抢了过来,拼命往嘴里塞着,蛋糕渣子粘在胡子上,顺着嘴角往下掉。 实在是可怜。 院长怕这位市上来的领导有意见,忙说:“平时我们伙食也是很充足的,不会让老人们……”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宋余杭的动作臊红了脸。 她从自己包里翻出了一个食品袋,把剩余的食物都装了起来,警队其他人也都翻着自己的包,把吃的递给她,段城把自己钟爱的薯片都塞了进去。 宋余杭又给他扔了回去,笑骂:“老人家吃不了这个。” 末了,从自己钱包里抽出几张人民币只留下二百块钱应急,把钱和塑料袋一起放到了桌上。 “基层工作不容易,但是也要让老人们吃饱吃好,我回去会跟上面说,财政拨款估计还得等一阵子。”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提点他不要苛待政府部门退休人员,二是会如实上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院长心里是又感激又气,忙不迭应了:“是是是,一定的,一定的,请领导放心。” 林厌坐在楼顶上,手里拿了半个白面馒头啃着,看着平板上实时传输回来的画面,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 “老人家,我叫宋余杭,江城市公安局的警察……”宋余杭说着,蹲了下来,指指自己身上的警号,又拍了拍臂章,怕他听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 “我,警察,想问问您,知不知道一个叫余新叶的人?”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到老人眼前。 老人往嘴里塞着面包,吃完了又摸了一根香蕉,皮也不知道剥就往嘴里塞。 “诶——”宋余杭手疾眼快拿了过来,把皮剥好递给他。 院长无奈,小声道:“老年痴呆十多年了,什么都记不得,估计是没戏。” 宋余杭回身,示意他们都出去吧。 老年痴呆不假,可看见那张照片眼里的闪躲也不假。 等人都散尽,老人还在吃,宋余杭又开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您慢点喝。” 她有的是耐心,老人却有些着急了,呛得咳嗽连连,嘴里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一股恶臭在屋里弥漫开来,宋余杭起身替他轻轻拍着背,等人平复呼吸,又拿来靠在墙角的扫把打扫干净。 老人的目光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从臂章上的长城到胸前的软警号牌再到肩章上的两杠一星。 最后落到了放在桌上的食品袋和钱上。 老人嘴唇动了动,又开始吃。 宋余杭做完一切,搬了个小马扎到他跟前,掏出指甲刀来给他剪指甲,把里面的污泥都扣干净,也不嫌弃他身上气味难闻。 至于案情她一个字都没提。 等到剪完了指甲,宋余杭又打来水替他擦洗着手脸,把黏在一起的头发梳通顺。 最后是床单被罩的整理,宋余杭打开了窗,让阳光照进来,抱着被子挂在了窗台外的铁栏杆上。 “老人家,被子要多晒晒,自己弄不动,就让护工帮您做。” 老人仍是啊啊啊的,不知道是否在听。 宋余杭笑笑,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却又听见老人明确吐出了一个词:“叶……叶……” 宋余杭浑身一震,又倒了回去,扶上老人的膝头:“叶……叶什么?关于余新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