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页
霍淞面露不悦之色:“你嫂子怎会跟你说这些?成何体统!” 霍泽道:“我自有办法让她泄露口风。”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给我收敛一点!”霍淞沉吟着道:“等出了节,我想办法去太后那里说说,给你谋个紧要差事,你可别让我失望。还有,明日我请霍凌来府中喝年酒,你一同作陪,我知道你从小就看轻他,前阵子右卫将军一职被他抢去,你更是对他恨之入骨,但他如今手握实权,你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他,不管愿不愿意,你都给我表现得亲热客气一点。” 霍泽忙应道:“是,大哥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莲真略一示意,宝贞等丫鬟便退了个干干净净,她缓缓走到条桌前,亲手将青花美人觚里的旧花取出,换上她们新采摘来的红梅,那胭脂一般红艳艳的颜色,竟将她的脸映得也有了一丝血色,她轻轻抚了抚花瓣:“高总管,我今日叫你来所谓何事,你心里是有数的吧?” 高贤道:“奴才愚钝。” 莲真道:“太后恼了我了,你竟不知吗?” 高贤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主子说哪里话,太后怎会恼主子,近日赐宴,看戏,一次可都没落下主子啊。” 莲真侧过头:“你知道我平日跟她不是这么相处的,你每次都守在她的寝宫外面,不是吗?”她心下焦躁,想着反正高贤对她们的关系心知肚明,说话也就不再顾忌。 果然,高贤被她的话逼得无路可退,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过了片刻,方道:“宸主子,太后的圣意,做奴才的那。。。那是万万不敢揣摩的。” “我也不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见太后身上常佩的荷包旧了,赶着给她绣了一个,又知她喜欢佛珠,精心给她挑选了一串。”高贤听到“佛珠”两字,心里不由得一震,莲真并没察觉他的异样,微微抽了抽鼻子:“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直到今日,我还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本天姿绝色,此刻又是委屈,又是可怜,将这些话娓娓道来,连铁石心肠之人也不由得为之动容,高贤不敢看她,低着头道:“求主子不要难为奴才。” 莲真道:“我知道高总管一向言行谨慎,我也很看重这点,可我跟太后的关系,不比其他人,高总管对太后忠贞之余,就不能分半点诚意给我吗?” 她软硬兼施,高贤头上几乎要冒出细汗来,道:“主子如此说话,可是要折煞奴才了。” 莲真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仿佛在对他说,又仿佛小声的自言自语:“这些天来,她没有再私下见我,也仍然佩戴着那个旧荷包,我想,这其中必有什么缘由,不弄清楚,我心难安。” 高贤为难之极,想了一想,低声道:“主子提到荷包,这里面有什么干系,奴才实是不知,只是一点,那荷包一望便知非宫中之物,奴才想着,只怕是太后当年入宫时带进来的,沁竹打小儿伺候太后,当知道来历。”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推卸之嫌,打叠起十二分的真诚,又补了一句:“不过口风严实,只怕也打探不出什么,主子到时候不妨问问那疏桐,只怕还好些。” 莲真站起身来,道:“多谢高总管。” 高贤听如此说,放下心来,又看了看窗外的日色,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太后午歇该要醒来了,奴才这就告退罢。” 第78章 春雨绵绵, 如千万条细线银针漫天洒下,打在花叶上沙沙作响。桑蓉撑着一把油纸伞, 在雨中踽踽行来, 小宫女见到,忙接至廊下, 桑蓉把伞递给她,问道:“主子还在歇息呢么?” 小宫女摇摇头:“主子叫宝贞jiejie把她从金陵带来的琴找了出来,这会子在殿中抚琴呢, 吩咐不许人打扰。” 桑蓉微微一怔, 经由抄手游廊,来至后面的寝宫,只见殿门紧闭, 叮咚之韵却声声入耳。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前, 看见她, 便悄无声息的行了一礼, 桑蓉侧耳细听, 只听里面低吟道: 委琼佩兮重渊, 税鸾车兮深山。望苍梧兮不极,与流水而潺湲。 风凄凄兮山之阴, 云溟溟兮湘之浦。落日黄兮明月辉,古木苍烟号兕虎。 雨潇潇兮洞庭,烟霏霏兮黄陵。望夫君兮不来, 波渺渺而难升。 桑蓉当年亦出自书香之家, 颇解音律, 莲真这一曲《湘妃怨》,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将其中的思念和苦闷演绎到极致,她愈听愈觉琴音凄清,曲调悲凉,不自觉受其感染,不愿再听下去,亦不敢轻扰,转身去找横波和宝贞。 宝贞正和宜芳几个小宫女在屋子里掷骰子取乐,几人围着桌子,嘴里“幺二三”的乱叫,热闹非凡,一见桑蓉推门进来,不由得傻了眼,期期艾艾的道:“桑。。。桑蓉姑姑。” 桑蓉面上微露斥责之色:“似这等玩耍作乐,一年也只不过节间方许如此,如今正月已过,你们可不要仗着主子宽宏,太过失了规矩。” 宝贞等垂着头,不敢出声。 桑蓉目光又缓缓移向桌上一堆的金叶银锭,摇头轻叹:“看来今年太后对你们的赏赐,实在是太过丰厚了些。”顿了一顿,道:“还不快收起来呢。” 宝贞红着脸道:“谢姑姑。”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 从宝贞处出来,桑蓉又去找横波说了会子话,估摸着是时候了,方过来见莲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