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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他也学她的语气,真透着那一丝丝不符合年龄的调皮。 幸若水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庄奕骋也笑了。反正是为你好的理由。你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你就可以回Z市了。 嗯。幸若水怔忪了一下,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庄先生,不好意思,害你这样奔波。我想我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你不用为我担心,专心忙你的工作吧。 至于自己心里的打算,她并没有说出来。毕竟,他们还不是很熟。 庄奕骋眉头一皱,露出一副很伤心的表qíng。我可以把这理解为过河拆桥吗? 幸若水怔了一下,随即一想,也忍不住笑了。她的这番话,确实听起来有些像过河拆桥的意思。对不起,我话没说好。只是,我知道你很忙,而从Z市到这里,光路上làng费的时间就不少,一定会增加你的工作负担。所以 偷偷告诉你,我这是假公济私。恰好要来Y市出差,又刚好可以看看你,这不是一举两得么?庄奕骋觉得这个女孩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模样,很可爱。 幸若水也琢磨不透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只好笑着道:那我得赶紧把这话给录下来。以后有需要,可以敲诈勒索。 欢迎之至。他一副这是我的荣幸,你快来勒索吧的表qíng,跟他以往的严肃不太相符。 两个人相视彼此,都笑了。 感觉怎么样?庄奕骋在椅子里坐下,脱掉外套,笑着问道。 幸若水笑着点点头。好多了,估摸着很快就能出院了。对了,庄寓棋小朋友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经常念叨着怎么还不开学,他要见幸老师。就连过年那天,都闹腾着要叫幸老师一起过,差点挨揍了。 幸若水怔了一下,不自然地笑笑。没事。孩子适应能力很qiáng,很快他就会喜欢上新的老师了。 嗯,希望是这样。不过,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喜欢一位老师。在庄寓棋心里,她可不只是老师。 想到调皮但可爱的庄寓棋,又想到那一班可爱的孩子,幸若水心里也不好受。 你心里念着的人很好,你放心。 幸若水愕然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长空。对于他的透露,她回以感激的一笑。她相信,他没有必要骗她。 庄奕骋没有待很久,他确实很忙,所以匆匆的又离开了。 他离开后,幸若水马上褪去笑容,靠在g上静静地发呆。回到Z市?她还能回去么?她的出现只会给长空带来灾祸,何必再回去连累他? 夜里,医院静悄悄的。她躺在g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日子,幸若水就在复健中度过。因为昏迷太久,四肢的行动受到了影响,有些僵硬,所以需要做一些复健运动。 也许是因为庄奕骋有jiāo待,又或是他的来头太大,护士照顾得很到位,还不停地想办法哄她笑。但很多时候若水都没有心qíng笑,看着护士说完笑话自己笑够了却发现她没笑的那种尴尬,又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 幸若水最喜欢的是到医院楼下的糙坪去散步,一边跟护士聊聊天。 Y市在祖国的南边,一年四季都不会太热或者太冷。这里的冬天只比Z市的秋天凉一些,都不需要穿厚外套,很舒服。 有时候她会在糙坪上坐,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神思飘远,想到长空,想到福安,想到佩诗,想到那些兵,她就会笑。 好多次,那个护士都问她笑什么。还说她的笑容真好看,她应该多笑。 幸若水很想确定长空是否已经康复,日子过得好好的。但是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确认。她不能给长空打电话,也不能给佩诗打电话,电视新闻和军事台、军事报里又没有他的内容。她有时候会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有一天,幸若水又坐在糙地上发呆。护士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她朋友在医院门口等她,要跟她说些事qíng。 过了一会,护士回来了。拿了一袋子水果,还有几本杂志和一份报纸。护士很喜欢看报纸和杂志,所以幸若水已经见惯不怪。有时候闷了,她也会拿起来看,因为很多时候她都不想讲话。 护士跟她说了一阵,发现她兴致不高,也就不说话。坐在她身边,自己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 幸若水怔怔地看着天空出神,许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一低头,就看到护士在她身边看得正专注呢。她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了放在两人之间的杂志和报纸上,考虑着要不要也看一会。 倏地,她瞪大了双眼,愕然地看着最上面那份报纸。那张图片,那个人是长空? 幸若水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慢慢地拿起那份报纸。 护士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又低下头去接着看杂志。 幸若水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呼吸也微微有些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她展开了报纸。报纸的头条头版,是一幅大照片。照片里的人是她一直牵念着的男人,他看起来很好。在他身边依偎着的,也是她熟悉的面孔,顾真真。 那是一张结婚照,俊男美女,好一对璧人。 长空穿着陆军的礼服,英挺帅气。他本来就很出众,这套笔挺的礼服将他衬托得更加的英气bī人,让人移不开视线。据说,这套礼服在重要的场合才会穿上,所以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真好看幸若水在心里默默地称赞,抿着唇,却还是湿润了眼眶。 每一张照片,她都用手指轻轻地划过,描摹着他的容颜。慢慢地,眼泪越来越多,终于滴答低落在报纸上,晕湿一片。她吸吸鼻子,想把眼泪止住。 护士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她哭了,吓得急忙将手里的杂志一扔,扑过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等着,我马上叫医生! 话未落,就已经要跑出去了。 幸若水急忙一把拉住她,笑着摇摇头,抬手擦掉眼泪。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很幸福,感动而已。 护士半信半疑地回来,拿过她手里的报纸一看。这两个人确实很般配。不过你感qíng可真丰富,你吓死我了。 幸若水深深地吸一口气呼出去,脸上依然带着笑。对不起。 抬起头来,看着蓝天白云,一片瓦蓝清澈。 长空,我终于知道你过得很好,那么就够了!鹰顾两家联姻,凭着两家的势力,一定能让你的前程一片光明。顾真真长得好看,人也温柔,她一定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吧。如果你这一辈子都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么就算此生再不能见一面,我也甘愿了。 爸爸mama,我会好好地活着,不会轻易放弃生命。因为,我知道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因为,我深爱的人他好好地活着。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嚎啕大哭。 幸若水看过去,就知道,他们有一个亲人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总是这样有来有往,谁也不能改变。而她,只希望长空能够平安健康地度过此生! 那一天,幸若水第一次明白,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这种爱让人痛得撕心裂肺,却还是咬牙撑着。 这一天,幸若水又跑到糙地上去坐着呼吸新鲜空气。她喜欢泥土的味道。 她正对着天空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耳边传来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不由得好奇地坐起来,一转头就看到脚边一个huáng色的小皮球。再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jīng致的男童。 微卷柔软的头发帖伏在圆圆的脑袋上,饱满的脑门,白雪似的皮肤,乌溜的大眼睛,薄薄娇嫩的眼皮下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挺翘的小鼻子,红红的小嘴,确实是chuī纸可破的婴儿皮肤,连脸颊两侧淡紫色毛细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整个小身子白白的软软的还透着一股好闻的奶香。 真的太可爱了! 幸若水看得两眼发光。伸手把小皮球拿起来,在手里晃着问:小朋友,这是你的吗? 是姨姨,给,嗯给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若水,红艳艳的嘴儿,可爱到爆。 幸若水把球还给他,又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嘟嘟,我叫嘟嘟嗯嗯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样学样,奶声奶气的。 幸若水被他逗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聪明。我啊,我也叫嘟嘟。 嗯嗯嗯小朋友急了,转过大脑袋就向mama求救。 嘟嘟,阿姨逗你玩的,不急啊。幸若水看着身穿病服的女子,还有她身后的男人。你们的孩子真可爱! 谢谢。女子满是病容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每个母亲都这样,只要有人称赞自己的孩子,就好像得到了至宝。 男人朝她一点头,追上那在糙地上小跑的母子两。双臂呈保护状态,随时准备接住摔倒的孩子或者母亲。 幸若水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糙地上玩,听着那欢乐的笑声,想念着遥远的Z市那个温柔的男人和那个可爱的孩子。又想起第一次在暖汀阁,孩子不顾一切冲进来喊mama的qíng形。 曾经,她也拥有了这样的幸福,只是太短暂了。但至少,她的生命里不是一片荒芜的,也足聊以自wei。 她努力地笑笑,重新躺回糙地上,看着蓝天。天空中,慢慢地幻化出曾经的画面,幸福温馨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思念越来越浓,却始终只能压在心底。 年后,鹰长空重新回到了他喜爱的部队。 有鹰振邦撑腰,再加上风云帮正焦头烂额,一时无暇再跟他较劲,所以他的问题很快就解决了。 鹰长空没有消沉,没有一蹶不振。他还是以前一样不苟言笑,还是那个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佩服的黑面阎罗,还是那个最冷酷的教官。 而且,他最近喜欢上了研究IT技术,尤其喜欢窃取信息的勾当。 只是,这些兵王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变化。以前是不苟言笑,如今是再也不会笑了,就连那种笑里藏刀的笑都没有了。分分秒秒都黑着一张脸,比以前更加吓人。 唯一不变的,就是依旧往死里整他们。同时,他还往死里整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