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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氏乱政后他们大多不得志,只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当喷壶,为自己的贵族出身洋洋自得。 好在荆宜飞比大多数缩在盛京高门里的旧王公贵族好了那么一点。 他自恃忠君,也有一点微末的羞耻心:“殿下……臣也不想啊,是真的没办法,山西要人没人,要兵没兵。” “夏将军此行,不是来无理取闹的。”萧明忱转头看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平淡:“夏枫是天生的将星,若论行军布阵,大庆无人出其右。荆师傅,她是来助你的。” “她能怎么办,就那二十个人?”荆宜飞不可置信,“北贺二十万大军,她带二十个人管什么用。” 萧明忱缓慢而坚定道:“夏枫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北方的冬天寒冷漫长,花园里除了几颗半死不活的梅花,就是快枯萎的桂花。 可抵千军万马的夏将军正杵在枝叶零落的桂花树前发呆。 手中揪着几片叶子,已经被她无意识地揉搓得稀巴烂。 一个年幼的小丫鬟步履匆匆过来,行了个福礼,低声道:“夏将军,我家大人请您去用膳。” 夏枫见她年幼,冷着的脸放松下来,勉强扯出一抹不算温和的笑:“带路吧。” 小丫头生下来就没出过荆府,既不知道名扬四境的夏家军,也不知主帅夏枫。 她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男子’,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红着脸结巴道:“是,是。” 夏枫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搅动了一位少女的芳心,负手随她走过抄手游廊,进了偏厅。 不知道宁王又说了什么,荆宜飞收起他那副小人得志嘴脸,又恢复了伪君子模样。见到夏枫进门就热情道:“贤侄女,快坐,你们赶了几天路,估计也没好好吃吧。” “多谢记挂。”夏枫坐下才发现,席上多了两个人,一个瘦老头,一个高大个。 荆宜飞指着瘦老头介绍:“这是山西道驻军推官于显,他旁边是都虞侯王山威。快,见过夏将军。” 二人起身见礼,夏枫侧身避过,客气地还了半礼。 她疑惑地看向上位的萧明忱,后者给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荆宜飞明显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一反高高在上的常态,掐媚道:“夏家军是大庆的西北屏障,我等闲人躲在后方苟且偷生,全仰仗侄女你。” 谁特么是你侄女? 夏枫很想给他蹶回去,想起此行的目的才耐着性子道:“荆大人谬赞了。” “唉,说来惭愧,我妄为山西观察使,对行军布阵一窍不通,还要仰仗侄女你呀。”荆宜飞继续不要脸。 带夏枫来的小丫头站在旁边布菜,听到自家主子叫人‘侄女’,惊得差点掉了筷子。僵硬着看向夏枫隽秀的侧颜,才恍觉她确实应当是个女子。 夏枫察觉了视线,对那小丫头挑眉一笑,端的是风流肆意。她不欲跟人打太极,直接道:“荆大人,咱开诚布公地谈谈如何?” “你说,你说。”荆宜飞忙道。 “山西军的情况我大致了解,打肯定打不过,守着总是可以的。”夏枫道:“山西道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乃我大庆北方重镇,有太行天堑在,不至于说攻就能攻下来。” “这……我们军中没有大将呀,王将军一个人怕是……”荆宜飞犹豫道,“侄女,殿下可是要留在我太原府呢,万不能出差错。” 我说让他留下来了吗? 夏枫暗中瞪上座的人一眼,收到一个无辜的眼神后看向王山威:“王将军,稍后烦劳与我商讨一下山西军大致战力以及粮草等。我此行带了副将,他会与您细谈。” 王山威被她的话惊得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酒呛出来,憋得脸立刻绿了。 现在夺权都夺得这么正大光明了吗? 荆宜飞个爱虚礼的贵族破落户想在宁王殿下面前表现,吃个饭都步骤繁琐,复杂如祭祀。 王山威忌讳夏枫来意,不冷不热甩脸子。于显大概随了主子,脑子一起坏了,一个劲儿恭维夏枫。 夏枫最讨厌繁复的礼仪与违心的寒暄,这一顿晚饭把两样占全了,吃得要多不痛快有多不痛快。 吃完饭,观察使夫人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中来请夏枫这位唯一的女客,去她院子里品茶。 除了自家爹的小妾们,夏枫从来没有跟内院女眷打交道的经验,面对雍容大方的观察使夫人,有些发怵:“夫人,夏枫是个粗人,品不了茶。” “哎呀,”荆夫人丝毫不见外地拉住她的手,慈祥道,“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不爱吃茶就来陪我谈谈心也好。” 夏枫简直头大了三圈,见宁王殿下半点帮忙的意思没有,只得不情愿跟荆夫人走了。 深夜,萧明忱披衣坐在窗边看书,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身体一直没有彻底恢复,此行又是一番舟车劳顿,有些吃不消。 “等我呢,殿下?” 夏枫忽然从房顶飘下来,拉开半掩的轩窗直接跳到他身旁。 “怎么才来?”萧明忱把手中的书扔到一边,拢了拢衣服,“跟荆夫人聊得如何?” “你故意的吧呢?”夏枫关严窗户,“世族就是不一样,规矩可真大,听说这荆小姐打从生下来就没出过二门。你说她活着有什么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