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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枫说完便离开了课室,姚雪一众人行了礼,秋辰便开始分发每个人的文章。 秋辰对着名字一个一个地叫,被叫到的人起身上前去拿。他的声音很好听,十分轻柔,却又有一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澈之感。 姚雪翘首期盼了好一阵,心里十分忐忑,可是秋辰将手里的书卷都发完了,也没有叫到他的名字。 课室里的人拿了文章便都离开了,只剩下姚雪孤零零地坐在那儿,有点儿眼巴巴地望着秋辰。 秋辰朝他这边望过来,见姚雪盯着自己,稍微有些疑惑:“你没有被叫到吗?” 姚雪听见对方同自己说话,一瞬间又心如擂鼓。他平日里那些神气劲儿仿佛都没了,此刻只是抿了抿嘴,摇摇头。 秋辰望着他笑了笑,道:“许是被我遗漏在住处了。你叫什么?” 姚雪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秋辰道:“我叫姚雪,姚长舒。” 秋辰点点头,笑道:“我叫秋辰,秋子吟。” 他说完,突然若有所思:“我想起你的文章在何处了。午膳过后,你来一趟我的住所吧。” 姚雪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一颗心又开始狂跳了起来。 第7章 孤注 学堂是办在姚府里的,秋辰的父母都来讲学,姚季便邀约他们来府上小住。 秋辰住在后院的客房里,姚雪住在前院,两人的住所中间隔了一座小花园。姚雪囫囵吃了午饭,便穿过回廊,去了后院。 他来到客房的门前,有些忐忑不安地敲了敲门。 屋里马上传来一声语调微扬的“请进”。 时值五月,已经是初夏,天气有些燥热,姚雪来的时候身上蒙了一层薄汗,进了屋却感到十分凉爽。屋里萦绕着淡淡的香气,那味道姚雪说不上来,仿佛是一股药草与花的混合香。 秋辰原本坐于桌前,见姚雪进来了,便站起身走上前来。 他将一张纸递到姚雪手上,笑了笑道:“父亲将你的文章扣留下了。” 姚雪将纸接过来,无意间触碰到秋辰微凉的手指,他飞快地将把手缩回来,道:“为何?” 他有些疑惑地将纸展开来,看见上面用朱笔勾画得一片通红。 秋辰没有回答他,反倒是在桌案前坐了下来。他将垂下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挑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望向姚雪:“若我心有主,我愿为他一人开疆扩土,愿敬他若九天神明。若遇困局,此人为重,为此一人,万事万物,皆可抛却。” “这是你写的,对不对?” 姚雪听了讪讪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确实是他所作文章中的句子。这次的文章是秋先生定的题,题目是论述人生天地之间,何者为重,何者为轻,若遇到两难境地,该如何取舍。 “父亲看了之后,气得直呼大逆不道,便把你的文章扣留下来了。”秋辰说到这儿,面上的笑意愈深,“我想,他应当是想拿着这篇文章,单独去找姚大人告状吧。” 姚雪万没想到,他的一篇文章会引发这么大的风波,他原本也就是为了交差才随手写的,并未考虑太多。 于是他撇了撇嘴道:“我只是把心中所想写出来罢了。”他越想越觉得秋先生实在是小题大作,索性抬眼望向秋辰,问道:“那……换作是你,会如何回答?” 秋辰闻言一愣,抚了抚头发,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我啊……” “我本为医者,我为轻,他人为重,遇一人危难,当救则救,遇千人危难,竭尽所能。”他顿了一顿,又道:“我想,人人在我心中皆是平等的,这世上并不会出现像你所说的那般,令我奋不顾身之人。” 姚雪听了,似乎不甚赞同,又道:“可是人生天地之间,总会有一个人,是绝无仅有的,是在心中独占一份的。” 秋辰只是笑笑,又道:“那在你心中,可有那个人了么?” 姚雪想了一下,朝秋辰咧嘴一笑:“还未出现。” 秋辰笑意吟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可满十五了没有?” 姚雪见秋辰把他当小孩儿了,有点不满道:“我今年已经十五了!” 秋辰点点头,看着他笑意愈深:“有些事,你可能要再长大点儿才能明白。” 姚雪撇了撇嘴道:“你也只不过十七啊。” 秋辰马上道:“既然我比你大,你是不是该唤我一声哥哥?” 姚雪闻言微微愣住了。 说话间,秋辰已经泡好了茶。他觉得姚雪这副认真的模样很是惹人喜爱,也不想为难他,便将茶杯递过来,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向你赔罪。” 姚雪看着秋辰笑眼弯弯的样子,心中微动,便轻轻唤了一句:“子吟哥哥。” 秋辰一僵,望着姚雪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姚雪没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目光偏开了。 秋辰笑道:“我没听清,你再唤一次。” 姚雪气恼道:“你分明就是听见了!” 后来,姚雪把那篇文章拿了回去,免了被父亲责骂一顿的麻烦。 他当晚又把那张纸拿出来,对着那些红色的笔迹看了好几遍。秋辰的字写得很娟秀,将需要批注的地方很仔细地圈了出来,又将秋先生作的评语工工整整地写在了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