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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一个从北面来的富商路过星彩镇,在街上偶遇姚雪。他的女儿从未见过像姚雪这样的男子,对他一见钟情。那富商便主动上门,希望把女儿嫁到姚家。 姚季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若这富商能星彩镇定居,既能带动经济,又能落个好名声,不失为一桩美事。 可是那时候的姚雪对男女之事不甚感兴趣,终日上树下水,舞刀弄枪,玩得不亦乐乎。他那一日正巧从外面回来,不知家里有客,便直接进了厅上。 他头发上挂满了草屑,脸上还有泥污,衣服也弄得脏兮兮的,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抓来的泥鳅,就这么和那富商撞了正着。 那富商是个疼爱女儿的,见姚雪没个正形,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便取消了婚约。 姚季觉得很丢脸面,第二天便决定,要找个先生来好好教一教姚雪。 姚雪便是在那时候认识秋辰的。 姚季请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星彩镇上最有名望的学究,秋辰的父亲,秋枫。 先生既教一次,姚季便索性在姚家办了个学堂,将星彩镇上的富家子弟都聚在一处,给他们讲策论,讲礼法,再给他们好好正一正规矩。 于是,一大清早,姚雪便被书童拉着,不情不愿地往课室去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往前跑,边跑边抱怨道:“我又不想去朝廷里做官,听这些破玩意做什么!” 他堪堪踩着辰时的尾巴进了课室,挑了一个不甚显眼的座位,准备在后排偷偷打盹。 课室里坐了大约二十几个人,姚雪好整以暇地躲在后面,可是秋枫不点别人,偏偏要点姚雪。 姚雪虽然精通武艺,却不太擅长策论,对那些礼义文法更是避之不及。于是他懒洋洋地抬起头,想着随便应付几句,目光却被别处吸引住了。 他看见秋先生的讲桌旁还摆了一张桌子,桌后坐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年龄与他相仿,应该比他要大上一些。他正用朱笔批改着什么,听见秋枫点了姚雪的名字,便抬眼望过来。 对方长着一双桃花眼,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姚雪。他穿着一袭白衣,一头长发如墨一般乌黑,只在发尾处松散地绑了一条素色的发带。似乎是感受到姚雪正盯着他看,他轻轻勾了勾嘴角,朝姚雪眨了眨眼。 姚雪望着对方,一下子愣在原处,脸“唰”得红了。 这时候,他又隐约听见先生问了些什么,却只是魂不守舍地胡乱答了一通,便匆匆坐下,将头埋进了书卷里。 姚雪答得前言不搭后语,先生不甚满意,责怪了他几句,但是他却一句都没有听清。 他此刻满心里讲桌旁的那个少年。不知为何,对方刚才看他的那一眼,让姚雪心如擂鼓。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忍不住将书卷竖起来,躲在后面,偷偷抬眼向讲桌的方向看去。 那个少年并没有看他,只是继续在纸上写写停停。他时而垂着眼帘稍作思索,时而拿起笔圈圈画画。他的指节修长白皙,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着,令人移不开目光。 姚雪向来是个不开窍的,却也暗自心道,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当真是比姑娘还漂亮。 “哎,我想说很久了,你对着先生脸红个什么劲呢?” 右肩突然被拍了一下,姚雪吓得一抖,转过头后发现,是他的邻座盛灵,正望着他一脸困惑。 盛灵是姚雪众多狐朋狗友中关系最好的,也是镇上一位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哥。 姚雪愣愣地摸了摸脸:“我脸红了?” 盛灵点点头:“活像是见了什么好看的姑娘似的。” 姚雪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听出盛灵是在拿他寻开心,便伸腿在桌下暗暗踢了对方一脚,骂道:“滚你的吧。”他又有些心虚地快速扫视一周,用书挡住脸,低声对盛灵道:“讲桌旁边那个人,你看到了么?” 盛灵朝着姚雪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疑惑道:“怎么了?秋先生的儿子你不认识?” 姚雪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平日里装的都是什么鸟窝。”盛灵无奈道,“他的父亲是秋先生,母亲可是咱们镇上最厉害的医女白椋,白医师!秋辰作为她的儿子,自然也是天赋异禀,才十七岁,便会医治许多疑难杂症了。” 姚雪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父亲似乎和他提过,这次在家里办的学堂,不止教授策论礼法,还开设了医术课,供镇上年轻的医修进行修习。而医术课的讲授者,正是这镇上的妙手医女,白椋。 他又听到盛灵在一旁道:“不过话说回来,秋辰生得也实在是好,听说心悦他的小姑娘,能排十七八条街呢。唉,当真是羡慕。” 姚雪一听,那股犟脾气又上来了:“那你羡慕我,也是一样的。”不知为何,他听了盛灵这话,心里不甚爽快,却说不上是哪里不爽快。总之自从他方才看了秋辰,就变得十分反常。 盛灵却只是撇撇嘴,看了看他道:“不,你不一样。” 姚雪没再理他,魂不守舍熬了一节课,一直在口若悬河的秋先生终于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就到这里。稍晚些时候,秋辰会将你们先前交的策论分发下去,上面都遵循我的意思做了批注。” 姚雪这才明白过来,秋辰方才用朱笔写个不停,是在批阅他们先前作的文章。这篇文章是早些时候秋先生命了题让他们写的,为的就是了解他们的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