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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大军入城后,哪个不是烧杀掳掠,什么时候见过军爷们反给出钱的? 黑甲士兵推开院门,刚好见到两个衙役打扮的汉子,走出正堂屋外。 屋内桌椅床柜皆倒在地上,抽屉拉开,垫在床板上的稻草散落在地。 一个衙役把玩着从床脚虫眼里掏出来的银戒指,连着几枚住客来不及带走的铜板,收到胸口衣服下。 他们抬头看到路人回来,就吼道: “你回来干什么?都说了,你屋子里的东西要做赔偿,陪给房东。要知道他可没有拿到这一季的房租,让你白住了一个多月呢!” 说完,这两个衙役打扮的人,才看到黑甲士兵。 他们呆愣住,对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木棍,和对方手里的□□,忍不住咽下上涌的唾沫。 甚至不用黑甲士兵说什么,这两个衙役打扮的人,自觉掏出了他们刚才在这个院子里的所有收获,恭敬捧给黑甲士兵。 “哪些是你的?” 黑甲士兵一把抓过,对衙役说滚吧,然后又问路人。 路人哪敢拿,黑甲士兵却给他强塞进手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浑浑噩噩走进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屋子里,路人依然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没看到,黑甲士兵笑了笑,在阳光下化为一团黑烟,奔向另一个传出哭声的地方。 *** 城里的混乱,被强行抚平了。 在攻城士兵的暴力下,所有人全部强行关回家中,或者说关回之前住的地方。 还执意要赶走人的家伙们,都被狠狠揍了一顿,或者关进了牢房里。 至于城中原本的官员,猝不及防的他们,也同样下狱。 着急查看这些士兵来自何方的卓远,见到这一幕,哪还不明白。 这些黑甲士兵是国殇义士!可以说也是九歌中的一员,乃过去牺牲的有勇有谋英魂,若同意在东大封值守一百年,就能经过巫祝之手,化为国殇义士,国殇神将。 cao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所形容的正是他们。 三岛十洲竟然将这些只需要看守东大封的神将,拿了出来! 也就是说,现在东大封防守空虚,可以动一动…… 水灾若能和天灾联手,便是九歌齐出,怕也会差一筹。 这个念头冒出,分明是件好事,卓远不知为什么,好像昨日大司命撕裂画影的咒术,依然残留在他身上般,突然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①《博雅》by三国·魏,张揖 第68章 肆日(三) 三岛十洲向东。 归墟。 无论是东海,南海,汇聚江河溪流,所有水都会回归此处。 北方风雨冰雪不断,海上却是个好天气。虽然太阳违背常理地升起,并放出如夏日般的灼热光芒,让风和水温有些絮乱,但归墟前方风浪不大,没有起雾,些许云气又遮挡了阳光的高炙。 际目开阔,海天之际有不明显但很清晰的澄澈分界。 一切都是透明的,看起来好像是如此。 但哪怕海水再清澈,阳光最多涉及海面之下不到两百丈的位置。再下探,只有漆黑,漆黑到不见边际的深海。 归墟是黑暗中的黑暗,因为它乃是一处无底的深渊。 此处用“无底”,非是出于夸张,而是若以此片天地作为尺度,说东海归墟无底并无不可。 它的深,乃是一种言语难以描述的深,甚至冥域都被其贯通,但仍没到尽头。 没有谁的眼睛能在这里视物,催生的妖魔不行,偶尔会出现的、有拥有那双眼睛的李家人也不行。唯有一者可以明晰此地种种,那就是作为汪洋,作为江河溪流,作为水本身的灾难,又或者说君王。 他悬浮其间,动作缓慢。 冥域里那条鼎鼎大名的冥河,归处也在这里。 记忆归属身躯,死后尘土掩埋,刻画山河形状,情感归属魂灵,在冥河中清洗,如从泥沙中捡出黄金。 它们变幻着颜色,既是冥域中没有光照也会散发烛火般的光,幽幽漂流在冥河之上。 越往后,冥河中的魂灵就几乎让大司命座下的使者取走,但一生感情所点燃的烛光,却是成千上万汇聚一道,将冥河点亮成光河,几乎与夜空中的星河对照。 它们最后没入归墟中,就像是有谁张开大口,一下子将它们吞下般,倏然熄灭了。 如此轻易,根本没有照明这黑暗分毫。 唯有一者,能感受到它们作用。 水灾沉浮在无数感情中,狂暴的力量无奈与它们融合在一起。 笑声,哭声,眼泪,血液,互相冲突的感情又和水流对撞,像是一把钢做的梳子,又像是防堤、水渠,硬生生抗住冲击,引导水流变得分明且柔和。 虽然这柔和,依然能化为滔天巨浪,掀翻大船,摧毁岸边渔村海港。但相比于水灾力量完全爆发,如此损失已能够接受。 水灾一点点麻痹其中,变得动弹不得。 近几日,他沉得更深。 前日在南桂城受李朝霜那一剑,让他伤得极重。 若非三灾都是不死之身,他感觉自己说不定会死在那一剑下。 然而…… 这不应该。 久远到巫祝、文士、剑客,尚未形成三岛十洲、蜀道剑阁、稷下学宫,形成这样严密的组织时,大封的看守者是混乱的,甚至三个大封都是混乱的,并没有像这样固定在三个地方,变成三秘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