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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往曹后身上淡淡掠过。 “乱臣贼子何其多,谁知不是他们先杀了你,我又杀了他们呢?” 承德帝听得此言,瞬间心灰意冷,只觉大势已去,再也挣动不得了。 这么多年以来,高庭衍是他最出色的儿子,哪怕是此时的冷血无情,杀伐果断,也是一个帝王必备的天赋才能。 承德帝浑浊的眼睛怔怔着他。 他有着与故人最相似的眉眼,可这样的眉眼一如她当年一样淡漠冰冷,令他烦扰,更令他生厌。 可是他老了。 那些尘封的往事,坟陵里的故人,还有他维系三十多年风雨飘摇的王朝,都将成为过去。他便是有再多不满与憎恶,终究是无可奈何。 第78章 终章 新帝即位, 定年号永嘉,朝中上下自一片动荡中涅槃,焕然一新。 承德帝最终还是妥协, 在那禅位诏书上盖了印,而后便被尊为太上皇, 迁居西苑安享晚年。 那夜动乱, 宫内血流成河, 赵太后则在宫变中惊吓过度,不出两日便病死宫中,新帝闻讯只是淡淡的, 一概丧仪从简,冷凄万分。 制造了那场宫变的曹家当夜就被抄了满门,官兵搜得彻底,不仅从地下密室里将曹凛拖出,还抄出一个贾仕德,不日将被押往菜市口问斩。 偌大一个曹家轰然倒了,高明衍最大的倚仗没了,自知没命好活,早早便饮了鸩酒。洋人此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接连几日港口挤满了船只,纷纷要往海外逃去。新帝得知后果断封了港口, 扣了所有船只,却另一边开来几艘大船, 对洋人发布告令: 朝廷提供船只, 人可以走,但在大宪赚来的钱,一个铜板都别想带走。 洋人一时大乱, 又在京城组织火力闹过几场,却被朝廷无情镇压,回回被打得作鸟兽散,直到再也无力抵抗。 其实朝廷兵力不弱,只是这么多年朝廷一贯绥靖,以退求和,还冠以“以礼待之”的名义,反而被外夷蹬鼻子上脸。如今新帝却不惯着,使出雷霆手段迫使洋人臣服,那些愿意顺从的便继续留下与寻常商贾无异,不愿顺从的,便被强扭至官船之上发派海外,自此生死不明。 如此一整顿,朝纲重塑,风气大变。而朝堂之上几方势力也更迭几轮,不少新贵涌出,也有人黯然离场。 诸如靖城侯等人,因那晚随新帝「勤王救驾」而被加封二等公爵一时风光无两,而那晚真去救驾的宣国公却横遭贬斥,手里的兵权一夜之间被罢了个干净,被新帝连连弹压,甚至宫内传出今上要削爵的消息来。 一时间,宣国公府人心惶惶。 当日宣国公调兵救驾,却在中途碰上了晋王和靖成侯的队伍。宣国公忠君,为保圣上无虞,自是力主速速入宫救驾,不想却被晋王的人马拦了下来,两方差点起了冲突。 宣国公忠君有理,可到底不识时务。在那种紧要关头拦了晋王登顶前最要紧的一段路,事后被新君冷落打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然而可叹的是,世人多是见风使舵,拉高踩低之辈。 宣国公原指望着与晋王交好的承熹侯府在新帝面前替韩家挽回几分,自新帝登基后没少找拉拢于家,话里话外都是希望韩于两家的年轻人能早日完婚。 然而宣国公的希冀落了空。承熹侯府不仅不应承这事,反而转头毁了于韩两家的婚约,直将国公爷气得卧病在床,接连几日下不了地。 韩昼本就重伤未愈,如今府里遭了大变故,又逢天寒,便也一病不起,始终没有出府的机会。秦山芙已经多日不见他,韩府像是将韩昼给软禁了起来,一应消息隔绝,饶是她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眼下窦近台是她接触不了的大人物,已不好麻烦他。秦山芙焦心多日,最后还是辗转托到了孟子林,他假借书画切磋为由给韩昼送了帖子,帖子里是秦山芙定好的时间地点。 那天秦山芙如约前往等候,可等来的却不是韩昼,而是一脸憔悴的柳全。秦山芙不由一阵失望,却还是打起精神,问他家公子如今到底是什么境况。 此话一出,柳全再也绷不住,对着秦山芙抹起眼泪。 “劳姑娘挂心,费了这般功夫给我们递消息,公子当时一见姑娘的书信,又差点要去冲撞老太爷,却身体虚弱,连门都没迈出去便倒了……” 秦山芙骇然,“上回一别,他还好好的,怎的突然……?” 柳全抽噎一声,“姑娘有所不知,公子先头挨了家法,身子便一直没好,还被老太爷禁在家里,这几天又因府里的事忧心忡忡……” 柳全拉拉杂杂说了许多,秦山芙急道:“为什么挨家法?到底怎么回事?” 柳全吸溜一下鼻子:“是公子的婚事。府里瞒着公子给他定了于家的大小姐,公子知道后如何肯依,跟老太爷犟着不肯娶于家姑娘,又被老太爷知道了那张婚书的事,这才大动肝火,重重罚了公子一顿,伤了身体。” “那纸婚书?!”秦山芙一惊,想到韩昼因为这种东西受罪,不由心里难受得紧,“那纸婚书是场面活儿,我可以去解释——” “不是姑娘想的那样。”柳全见她误解,忙摆手道:“是公子与老太爷说,他此生非姑娘不娶,说那纸婚书就是真真切切的凭证,不是做戏,老太爷这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