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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快讲。”崔珩不自觉的摆出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 “小恩公,自从我们来到山寨,你就忙得昏天黑地终日不见人影,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今日是非去不可了的。” “你才刚崴了脚,又想着要出门?”崔珩瞪着她,冷然道。 “你就说你去不去?”薛采不由着急道,“你不答应的话,那我只好去找林星云了,他已经从悦来楼回来了。” “你敢。”崔珩翻身到了屋外,将薛采打横抱起锁在怀里,“去哪儿,你指个方向。” 薛采窘迫道:“其实,你扶着我走路就好,不必次次如此。” “节省时间。” 说着,崔珩加快脚步飞奔到了马厩,吩咐守在一旁的土匪把那头正在用后槽牙嚼干草的高头大马牵了出来。 两人共骑一马,很快离了山寨。 薛采与崔珩有所不知的是,自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山寨院子里,便被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牢牢注视着,直到一声轻唤落入那人的耳中,她才缓缓收回视线。 “夫人,小公子醒了。” ** 薛采带着崔珩来到半山腰,兜来兜去四五圈后,终于找到了那个她曾经待过一夜的地方。薛采下了马,由崔珩搀扶着走到一棵柏树下,不一会儿果然在树干上寻到了将近三个月前留下的标记。 她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用匕首刻出的十字,眸中染了悲伤,“恩公留我在军帐时,就同我讲过天曜城的民俗风物,我心向往之久矣。岂料第一次来,已经物是人非,城墙上悬挂的竟是他的头颅。” “当晚,我就砍断了绳索,盗走了他身体仅存的那一部分,然后用木匣盛放安葬在了这棵柏树下。我怕别人发现,压平了上面的泥土,更不敢立碑。” 薛采望向崔珩,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你是他的儿子,应该记得今日是他的生辰吧?” 崔默武连年征战在外,从未有过一个像样的生辰,崔珩经薛采提醒才反应过来,又是一年二月初三。 “我带了清酒。”薛采取下别在腰间的酒囊,拔掉木塞,将酒撒在柏树下,“恩公,没有好菜好饭招待,还望您见谅。来年若夺回了天曜城,一齐给您补上。” 薛采把酒囊递给崔珩,“你也敬一敬他。” 崔珩照做。 他与崔默武素有隔阂,母亲辞世后,两人间的鸿沟更加难以逾越,他只当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不主动与崔默武交心,反正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面,见了面也常常不欢而散。 饶是如此,他仍然希望崔默武能够活着。 祭拜完后,薛采与崔珩又在柏树下呆了片刻。 薛采往远处眺望,见城郭内街道纵横,屋舍成排,浅笑道:“当初,我选择此处埋葬恩公,就是因为从这个角度望出去,天曜城一览无遗。” 崔珩静默了一瞬,问道:“想进城看看吗?等你脚伤好了,我带你去。” “真的?”薛采两眼大放光芒,继而又一脸担忧道:“可千万不要遇见谢舫,否则,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第23章 残月已西沉,旭日未东升,唯有朦胧的星光推窗而入,洒落清辉。 薛采从梦中醒来,隐约看见床沿坐着一个人,高大漆黑的影子投射下来,将她笼罩其间。薛采着实被吓了一跳,腾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颤声道:“你是人是鬼,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不说话,两道贪婪而灼热的视线始终黏在她的脸上。 薛采越发害怕了,“你该不会是山上的孤魂野鬼专门来勾人魂魄吧?”转念一想,又否定道:“不对啊,鬼没有影子。莫非你是灵狐幻化出的人形,来吸食我的精魄?” 那人听完桀桀桀一阵怪笑。 蓦地,一张狰狞的狐狸面孔在薛采眼前不断放大,她急忙捂住眼睛,惊声尖叫。 “薛采,醒醒。” 低沉悦耳的嗓音好似一泓清泉流过心田,薛采睁开眼,难以置信道:“小恩公,怎么会是你?” “你以为是谁?”崔珩没好气道,手往她额头上一探,摸到了一把冷汗,“你刚才做噩梦了。” “难怪我看见有一只狐狸精坐在床畔,张开血盆大口正要吃我,原来仍然是在梦里。”薛采惊魂甫定,拍了拍胸口道:“幸亏是梦,不然我铁定成了狐狸精的盘中之餐。小恩公,天色未亮,你是否有急事找我?” 崔珩状似不在意道:“上次答应带你去天曜城逛逛,正逢今日我有空闲。” 说着,把一套行头丢在薛采膝盖上,背过身去道:“快把它换上。” 薛采拎起一件灰扑扑的外衫,茫然道:“这衣服不像是给年轻人穿的。小恩公,我们要乔装打扮成什么?” “夫妻。”崔珩淡淡的甩过去两个字。 “夫妻?”薛采皱了皱眉头,“为何不是风流倜傥的少爷与他的小跟班?以我和你的默契扮演夫妻难免会露出破绽,万一被城中的守卫发现端倪,岂不是引火烧身?” 崔珩回转身,见薛采一脸抗拒,颇不耐烦道:“你放心,这世上最不引人注目的就是毫无锋芒的寻常百姓,尤其上了年纪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是觉得这个主意有待商榷,还是不愿意和我假扮夫妻?” 薛采想了想,硬着头皮建议道:“也可以假扮成情比金坚的兄弟啊。两人是山野樵夫,砍了木柴去城中贩卖,顺便逛一逛繁华的街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