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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缓,她深深呼出一口血气,抬起眼帘看向他,道:“灵君是因替我净化灵石而伤,现如今灵君元神中魔气已净,五感也已恢复,我与灵君也算是两清了。” 说罢,便感觉那缕魔气冲撞的灵台顿疼,她不敢多留,死死拽着衣襟,霍然转身,推开眼前的镜屏,踉跄而去。 ...... 子歌将自己闭在房中整整八天,这八天里,粹华宫内没有一个人能敲开她房间那扇紧锁的檀木垂花门。 起初几日星娆满心担忧地以为她是为沉渊清净神元而负了重伤,虽然她的确也是身负重伤,但任谁也不曾料到她竟然将最后尚存的那一丝魔气引入了自己灵元之内。 左右来叩了几次门,但房中一直无人应和,最后一次来探她时,房中终于传出了子歌的声音,却十分平和无恙,听上去倒不似伤重难愈一般,只是道不用担心,她静修几日便无妨了。 她语气平缓如常,众人得信后,便也不再来扰她。 这天,碧霞元君为贺沉渊终于永绝魔气侵体之苦,味感已复之喜,特意与四位星君商议过后,在粹华宫摆下一席饕餮盛宴,还专程给天界素日交好的各路神君一一递了帖子,粹华宫的清静年月过的久了,忽然有了这样热闹喜气的庆事,各家神君仙者自然携礼而来,赴约贺喜。尤其是流彦八殿下,还特意带来了一份硕大的贺礼。 没想到,这贺礼竟是第五块火灵石的下落。 喜宴之上,筹光交错,一派欣荣之气。 沉渊性子淡,本就不爱此等热闹的光景,入席之后也只是清清静冷冷然的坐在首位,手中缓缓转着一只粉晶琉璃盏,杯盏流云漓彩,晶莹剔透,衬得他指尖都莹莹生辉。琉璃盏中盛着醇香玉酿,正所谓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沉渊浅浅的抿了一小口那瑶池玉液,酸涩中稍有微辣,辣后竟是香甜,的确是好酒。 他已经七万余年不曾体会过味道这个东西了,所谓个中滋味,果然只有失而复得后,方能深悟。 下座神家仙友各个瑞气腾腾,交杯换盏间俱是一派欢颜。流彦端了酒盏,稍稍靠坐到他身边,饶有兴致的问道:“怎的不见那位救你于苦海之中,居功甚伟的小族姬?” 沉渊轻晃着手中的清碧琼浆,颇有些慵懒的淡声道:“大概是躲了。” “哦?”流彦的奇心霎时被勾了起来,挑眉问道:“她此次可谓丰功至伟,不说来讨你一个便宜也就罢了,躲的是甚?” 沉渊扫了一眼他按捺不住惊奇探究的脸,兀自轻笑了一声,施施然平声道:“她为救我,将魔气引入了灵元之中。” 流彦举杯饮酒的手忽然顿住,一口椒浆呛在喉中,惊的不上不下,一时间咳得天翻地覆。 他径自顺着气,好半天才憋着一张呛得通红的俊脸,小声道:“想不到她、她竟然有这样的……”话到这里便又卡住,他想了半天后句的这个形容词,是胆识好呢,还是气魄好呢?左右都不合适,最后只得暗笑道:“这样的傻。” 沉渊仔细想了一想这个“傻”字,没有说话。 流彦看了一眼他不动声色的表情,忽然又笑道:“这样的……嗯,豪气万丈,于你又有大义,她还躲个什么?” 沉渊向后靠上座椅云绣软绵的锦垫,道:“大概是怕我还她这个人情吧。” 流彦暗自又惊奇了一番,想着这六界之中,纵横四海辟阖天地,竟然还有不愿意受沉渊人情的人,委实让人揣测不透。 不过么,这个隐莲族的族姬子歌,也确实是个让人不易琢磨的人。 流彦忽然道:“说到人情,我倒是想问一问你,若是能够,你预备如何还她?” 见沉渊稍稍蹙眉不语,他又贼心不死的笑道:“莫不是……哈哈……啊……这个,话说,不知有一天沉渊灵君若忽然动了红鸾之心,想要以这灵后之位相谢,会不会是惊四海憾八荒一件奇事呢,哈哈……” 沉渊斜眼看向他,淡声道:“我听说近来向龙王请亲的天族世家委实不少,有的竟还求了西极帝君拉媒说合,但依我看,这些天族世家的女君还是颇安分沉稳了些,与你这逍遥的性子委实不合……” 流彦抽了抽嘴角,结巴道:“你、你想说什么?” 沉渊道:“灵界之中有一灵狐族,族中之人全为女灵,任上族长是一只得道的银狐仙,且貌美惊人,关键是为人放浪不羁,快意的很,你若愿意,我可以……” 流彦一抹笑意冻在了嘴角:“我不过随口打趣,你用得着如此赶尽杀绝么? 据说这银灵一族修灵的道法便是与元神纯净且修为深厚的男子成双修之和,采阳补阴。数千年来,倒在这银灵狐长石玉寒床之上的灵者男仙不计其数,可春宵一刻后,不但没有与她香闺常伴,反而都卷着衣袍脸色蜡黄的落荒而逃,由此,这银灵狐女族长功力惊人的美名,便自此传遍。 头顶有一颗硕大的明月悬珠,光影略带柔意的飘洒下来,繁光疑星落,轻缀似月悬。沉渊轻笑一声,看他一眼,便不再多言。 夜已深沉,众人酒酣告退,沉渊又独自坐了一会,便起身来到净星殿后的花园之中。 众芳绵似海,满园留异香。乍看朱碧处,白衣冷暖红。 沉渊轻倚着花园的月门,静静看了一会园中那棵根壮叶茂的古槐之上,斜躺在一根旁出的粗伟树枝上的人,然后缓步走进园中,在古槐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