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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煊捏了捏眉心,随手打开一封折子,状若随意地问:“阿初,朕坏吗?” 那只是封普通的请安折,绝不会让霍景煊问这种问题。 鉴于前两次霍景煊问她南边的事时也是这般口气,阿初总觉得霍景煊今日这个问题也带着深意。 小姑娘义正言辞道:“陛下乃旷古明君,功比尧舜、德盖千秋,忠厚仁恕、至圣至贤,安邦定国、千古一帝……” 霍景煊含笑望着她,也不打断,就等着阿初自己词穷。 小姑娘格外争气,把这辈子会的赞美之词都给用上了,“……恭检爱民、睦邻友邦,文韬武略、卷不缀手,英明神武、洪福齐天。” 霍景煊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初趁机停下来缓了口气,第一次知道爹爹从前逼她读书的好处。 霍景煊抿唇笑意,示意阿初继续。 书到用时方恨少,阿初转变了策略说:“陛下的好不是单单能用言语表达的,奴婢刚刚说的这些,都还不足以形容陛下万分之一的好。” 真没想到盛泰那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竟然能生出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儿。 霍景煊原本就不计较昨晚阿初的醉话,但今儿个被她夸了这么一遭,还是格外愉悦:“行了,歇歇吧,朕看你夸得也够累的。” 阿初不辞辛劳:“夸陛下是不会累的。” 霍景煊:“那你再夸夸。” 阿初:“……” 她就不该多嘴。 霍景煊逗过她,拿起案头的卷轴:“一月之内,把这副画的仿品画出来给朕。” 阿初不用打开也知道这是她先前拿去镖局想抵路费的那副古画。 仿古画比自己作画还要难,阿初不大乐意,撅着嘴巴说:“陛下都有真迹了,为何还要仿品?” “不是你说要仿的吗?”霍景煊反问。 他对古玩字画没什么执念,只是希望能用这些事绊住阿初,免得小丫头整日琢磨该怎么逃走。 阿初只恨自己当时嘴笨,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抱着古画出去找薛城要作画用的东西。 薛城正在含章殿的空地上与黎昭说话,他原本想去黎昭府上找他,但正好撞见黎昭来找阿初,便将人拦了下来。 听着薛城低声说完阿初不喜欢自己,黎昭皱起眉头:“这是阿初亲口说的?陛下真的问她了?” 薛城点了点头,并说了昨日自己试探阿初之事。 若黎昭与阿初是两情相悦,薛城也乐于成人之美。但一方既然没这意思,自然不能强求。 如今直截了当地告诉黎昭,也是希望他及时抽身,免得越陷越深,还给阿初造成困扰。 黎昭站在原地久久没说话。 薛城宽慰道:“京中适龄贵女不少,将军定能找到位合适的夫人。” “我觉得阿初就很合适。”黎昭低声说,语气复杂。 薛城一时不知该如何劝他。 黎昭抬头狐疑地盯着他问:“陛下对阿初与众不同,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薛城不想骗她,但现在还不是戳破阿初身份的时候,只能沉默。 本以为势在必得的黎昭此刻被告知阿初根本不喜欢他,脑子也有些乱,又想起霍景煊对阿初的格外优待,蹙眉问:“陛下是不是自己看上阿初了?” 薛城没得到准话,也不敢明确回答,委婉提醒:“昨晚阿初姑娘喝醉,是陛下一路抱回来的。” 黎昭浅棕色的瞳孔震惊地放大。 “显明,还是算了吧。”薛城换了称呼,真心实意地劝他,“两情相悦才能婚姻美满,你也不想最后和喜欢的人成一对怨偶吧?” “我知道。”道理黎昭都弄明白,可就是难受。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 正在这时,阿初抱着卷轴走出来。 黎昭看到她,连忙跑过去,有些事他必须亲自找阿初问个清楚。 薛城追到不远处停下,给他和阿初单独说话的空间。 阿初并未注意到他们,直到在院子里被黎昭拦下,才过回神来,疑惑地望着他:“黎将军。” 黎昭从她澄澈的眸子中望见自己的倒影,即使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也觉得狼狈。 他不想让自己吓到阿初,尽可能让自己神态正常地问:“阿初干嘛去?” “陛下让我仿这副古画。”阿初不大高兴地说。 “你会仿画?”黎昭意外。 阿初还在为自己先前在镖局门口撒谎而懊悔,没注意到黎昭语气中的不可思议,小声哼哼着应下:“嗯。” 黎昭重新打量起阿初。 他是真心实意想娶阿初,为此也想帮阿初照顾在宫外的家人,还想让阿初和家人过个团圆的中秋。 但当他派人去陈家村接阿初父母的时候,陈家已经人去楼空,所有人都不知道陈旺夫妇的下落。 邻居猜测是陈家的富贵引来了山匪,半夜将人掳走了。村里已经报官,但案子根本无从查起。 至于陈芳初则在阿初进宫后就以命数不好而改了名字,村里人都喊她新名字,一时也没能让黎昭查到阿初是冒名顶替。 此刻,黎昭眼中的阿初只是一个农户之女,不可能能仿制这么精良的古画。 他看阿初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想起霍景煊对她的优待,总觉得里头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