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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出去。”摆手撵走了宋致,久居高位的宋令幽幽吐出口气,招来了身边随侍华容。 宋致悠悠走在县衙后巷,上挑的唇角止不住欢喜。 前世知晓宋绵非宋令亲生之后,他便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为了这所谓的嫡女,宋令何曾当他这个亲子是人,整日里动着脑筋要将他送进那些权贵后院,为宋绵谋个出路。 可她谋算了那么久,宋绵依旧是堆烂泥不说,竟是替她人养了闺女。 宋致笑着笑着,那双桃花眼中便落下泪来。 他怔怔站在官舍门口,闻着里面的药香,似悲似喜。 经此一事,他再也不用担忧会被母亲塞进谁家后院。 他可以专心的只做她的宋哥哥。 陪她天长地久,与她缠绵悱恻。 推门走近药香味最重的卧房,刚上了游廊下的石阶。 透过支开的窗,隐约能瞧见屏风后的榻上,躺着的人影。 沈原手里拿着汤药,正细致的喂着。 他软软哄着迷糊的小笨鱼,想要抱住她,替她擦擦身子,可她肩臂胸前都裹了厚厚的棉布,稍微一动,都会有血迹渗出。 小郎君又换了一条湿帕子覆在她额上,苏锦烧得厉害,整个眼窝都凹陷了下去,更别提唇上的干裂。 沈原刚刚才替她擦了下半截身子,如今见她发丝上还有干涸的泥,忍不住又红了眼,用棉布绞了水一点点擦拭。 宋致敲门进来的时候,他刚刚换了一盆水来。 “你去歇歇吧,这里我来守着。” 伸手想要接过沈原手中的棉布,就被他避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得守着妻主才行。你也忙了许久,隔壁的官舍已经收拾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宋致低头浅浅笑了一声,“你怕我?” “什么?”沈原偏过脸瞧他。 “你不敢让我照顾她,是因为你担心苏苏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对么?”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盛气凌人,咄咄逼问着沈原。 “宋公子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沈原皱眉,“就算妻主醒来的第一眼瞧见的是你,又能怎么样?” “倒是公子还未订亲,着实不好到陌生女子卧房中来。” “沈公子不也未订亲么?”宋致笑道,“沈公子怕不是假扮上了瘾,还在做梦?” “你!” 如今风波刚起。 出口的解释被死死压住,沈原沉沉缓了口气,“妻主伤重,还请宋公子体谅,莫要再闹。” 苏锦昏迷,的确离不开人。 而整个凤平,他能放心的也就只有宋致,此人虽疯魔了些,却是当真愿意捧出一颗真心给小笨鱼。 将手中的棉布递给桃花眼的郎君,沈原起身,“既然公子不累,那我便先去歇着,稍晚些再来换公子。” 小郎君细细叮嘱了大夫前来换药的时辰,这才走到隔壁缓缓躺下。 满身的疲累让人软得散了架,沈原这一觉睡得结结实实。 甫一睁眼,天色已晚。 匆匆用冷水洗了把脸,推开门,才发现绵延了几日的雨势,竟散得消无声息。 夜里的星格外明亮,一闪一闪,像极羞红了脸的她躲在被里时水眸里盛着的光。 隔壁点了灯。 沈原进去的时候,宋致正趴在床边打着盹。 床榻上的小笨鱼睡得安稳,桌上放着盛过的汤药空碗。 “宋公子。”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沈原低声,“去歇一会吧。” 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宋致下意识先去试了试苏锦的额头,“你摸摸看,是不是退热了。” 他让开些身子,掌心里还紧紧攥着苏锦的手指。 “的确不烧了。”沈原面上的欢喜只一瞬,忽得又沉了下来,“宋公子,你有没有给妻主用过其他药?” 早前来的老大夫,沈原熟悉。用药极为温和,方子里的药材起效远不会如此之快。 他端起空了的药碗嗅了嗅,与第一副煎出的味道也有些不同。 “嗯,那大夫来啰里啰嗦的说了好些。总归是要止痛退热,我身上还装着早前从秉文那买来的安神散,便给她吃了一颗。” 宋致揉了揉眼,瞧着脸色骤变的沈原,“怎么,有什么不妥?” “你可知安神散是什么药?”小郎君死死咬住牙才忍住想要撵人的冲动。 “自然,是极好的止痛之物。” 那双桃花眼目色笃定,前世里苏锦被庆郡王暗伤之时,他便四处托人寻了这药,只是安神散到手太晚,才给她喂了少半瓶,人就因为伤重暴毙而亡。 如今他先拿到了这药,自然要早早给她用上,免得重蹈覆辙。 虽说三十两于现在的苏锦来说是笔巨款,可有他在,必不能委屈了苏苏。 宋致倒了杯茶,润了润嗓,方才道,“你瞧,她比之前睡得安稳,面色也缓和许多。” “早前那个秉文不识货,以为三十两纹银便是顶破了天。”宋致嗤道,“却不知这丸药可抵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 沈原心口闷得难受。 前世里。 他的小笨鱼在京郊狩猎场为救陛下被人重伤,当时宫中御医束手无策,便是门路甚广的宋致花重金求来了一瓶神药。 听闻起初,小笨鱼的确是醒了一段时日,可没多久,便断了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