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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运进府里的时候,整整七日,沈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他怎么看,都觉得小笨鱼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还许诺等这次狩猎结束,便与他好好研究一下礼法,生一个像他也像她的孩子。 为此他还喝了几个月的中药调理虚弱的身子,以盼一朝有孕。 如今,前世与今生重叠,一直想不通的地方终于水落石出。 刻意埋在心间的痛与怨,仿佛找到了憎恶的源头。 清俊的面容紧紧皱起,过往那双含星纳辰的丹凤眼,如今只余隔世而来的怨恨。 即便面前的宋致,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沈原就是恨,恨他什么都不清楚就敢给小笨鱼随意喂药。 更恨宋致明明聪慧过人,谋略有才。却关心则乱,被人误导。 她的小笨鱼,离开人世的那年,才不过四十岁。 “宋公子。” 沈原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人牢牢扼住了喉咙,声音哑的不像话,“这安神散,一旦吃上半月,非但没有安神止痛之效,反倒会令人神志涣散,最后暴毙而亡。” 正在喝水的宋致一愣,后背蓦地爬上一身寒意,忙皱眉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宋公子找人问问便知。”沈原闭眼,压住心头涌来的恨意,尽量平稳着情绪,“若不然,你以为顾晓为何频频拿这药来蛊惑妻主?” 第81章 .摆脱药劲不必拘礼,今日孤只是来瞧瞧……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宋致踉跄退后几步,摇头低道,“不会的。” 明明前世里他反复问过从边疆来的那个药贩,那人言之凿凿,说京都里有这药的贵人许多,都没什么事。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宋致一把抓住沈原的手臂,“会不会是听错了?” “宋公子与其和我在此争论,不如派人去打问打问。” 冷冷扫开他的手指,沈原面无表情,“我想这段时日,公子应该有的忙了。妻主这边,我自会好好照料,便不劳公子费心。” 他逐客之意明显,若是早前,宋致必然不会退缩。 可如今,那双桃花眼中纷乱不断,却不敢再多看床榻上的女子一眼,他走得失魂落魄。 沈原说得对。 他必须得去问个清楚,前世里卖他药的那人,听闻原先也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却不知怎么得罪了权贵被一贬再贬,发落到边疆,阴差阳错之下才学起了制药。 她叫什么来着? 宋致抱着脑袋坐在游廊下,深深吸了几口气,掌心纹路早就被他自己掐得满是甲痕。 “赵......赵......” 蜂拥而来的记忆宛如漫过河堤的山洪,一发而不可收。 宋致头痛欲裂,却又不知放弃。 他狠狠锤着自己的鬓间,那些被遗忘封尘的记忆,一幕幕鲜活流转。 有她不计前嫌的搭救,还有她吃醉了酒躺在自己怀里说胡话的情形。 也有她纵身跳入湖水搭救伶人的场景。 而更多的是,他满怀妒忌,瞧着她温柔小心,细致护着沈原的模样。 就连最后,她也是喃喃着沈原的名字。 宋致心口涩得似要裂开,那双桃花眼紧紧闭起,哀伤又落寞。 他想起年幼的苏苏在学堂前哭红了脸的模样,也记得她跟着苏大人初来宋家,把他从衣柜里放出时的心疼。 他还记起,那年收到的信与干花。 她的妻主,自小便那么温柔。 可他却被宋家压弯了腰,迷乱了眼,生生把她拱手相让。 天空无云。 沉沉的泪意却压在了宋致心间,那个落魄卖药女子的面容越发清晰,他咬牙切齿,恨恨道,“赵......青!” 透过推开的窗,沈原能瞧见宋致坐在游廊下发抖的背影。 “宋公子。”开口叫住欲走的男子,沈原顿了顿,“你若要找人算账,还请保重自身。妻主她......” 那双如墨似夜的丹凤眼微微撇开,别扭道,“妻主她一直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他的苏苏什么性子,宋致心知肚明。 可惜过往识人不清,错将温柔当做柔弱。 “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沈公子。” 桃花眼中还有泪,“她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拼命护你无虞。你可知这些日子里,她暗中为你挡了多少祸端。” “我更妒,你与她的亲近。” 明明红着脸说着不许,可最后何尝见过她推开过沈原。 宋致自嘲的弯起唇角,在他面前,苏苏从来不会脸红,更不会说不许,只因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即便她喝醉了,也只会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赖在一个人的怀抱,扒开一个人的衣襟。 可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是他宋致。 她偏爱的明明白白。 吱呀—— 虚掩的院门顺势而开。 沈原站在窗边,无意扫过那人搭在门板的右手,只觉得怪异,忍不住又多瞧了几眼。 她大拇指上光秃秃的,连个指甲都没有。 “公子。”来人躬身,“大人请您回县衙一趟。” “知道了。”宋致迈开的脚步一顿,那双桃花眼最后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影,“这两日我怕是甚少过来瞧她,麻烦沈公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