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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世子原本是低着头听训的,然听父亲提起老二后,却是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吴王以为他这是在瞪自己,沉着脸道:“你别给我瞪着眼,还好意思不服气?尚书省的事老子是特意关照不叫你去的,就你这样子去了迟早也是惹祸,赶紧滚回去!” “阿……阿耶。”吴王世子抖着身子唤了一句,因声音太过轻微且含糊,并未传到吴王耳朵里去。 “滚回你院子里待着,接下来半个月都别想出门。” 吴王撂下最后一句话,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何媵人原在院子里设了张躺椅,半靠在上头赏花,听着外头的动静后,她赶忙上前接手,将吴王世子给扶进里屋矮榻上躺着。 “怎么回事,世子怎么喝成这样?”何媵人吩咐侍从去熬醒酒汤后,又蹙眉问着几个亲信,动作小心的替吴王世子褪了鞋履。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支吾着说不上话。 吴王世子看了她一眼,摆摆手让人退下,自个躺在榻上闭了眼。 “世子可是头疼?”何媵人在一张小杌上坐下,动作轻柔的替他按揉着太阳xue,“一会儿醒酒汤好了,可多少要喝些。” 侍女拿了干净的衣衫过来,何媵人扫了眼屋中忙碌的众人,又看向榻上一身酒气、衣摆溅了可疑秽物的吴王世子,眼中浮起淡淡的厌恶。 吴王世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体态俨然要往三四十岁发展,全然不似其他长安少年郎的英姿勃发。 她当初大概是瞎了眼,才选了这样一个男人。不过吴王世子的身份摆在那,对方在宴上瞧中了她,也由不得她去做选择。 何媵人一面给吴王世子揉按,一面漫不经心的做着打算。 她所求的事,隐约提过几次,吴世子压根都不敢接话。提过几次后,她也不敢再说。 “大王也真是的,世子难得有个喝醉的时候,何必这个样子。”何媵人柔声说着,继而轻叹了句,“您都这个年纪了还被禁足,叫底下几位郎君怎么看?” 吴王世子又回想起了吴王刚才说的话,他是想不明白,老二都被祖父罚过数回,父亲还因着老二被祖父责骂过。在他心里,老二到底是哪点比他强了? 越想心里越烦,遂冷声道:“行了,你少说几句,吵得我头疼。” 何媵人闻言不敢再开口,良久方才动作小心的抚上他的心口,轻声问:“听说这儿被大王踹了,还疼不疼?” 伤处猛一被手指碰到,吴王世子将何媵人的手拍开,蜷着身子瑟缩了一下,龇牙道:“别碰。” 何媵人被吓得白了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世子可是大王的亲骨rou,大王他……他怎么忍心呢!”她转而动手去拆解衣带,“肯定都已经青了,世子叫我瞧一眼,妾让人煮了鸡子来敷一敷。” 吴王世子闷哼一声,几层衣衫解开后,肌肤上的一块淤青清晰可见,瞧上一眼都觉心口跟着疼了起来。 何媵人拿衣袖胡乱擦了擦眼泪,起身出去让人取红花油、煮几个鸡子,恰逢侍从端着醒酒汤过来,她又手忙脚乱的接到手上,端回矮榻边去。 拿汤匙搅了搅,亲尝一口后,何媵人舀了勺送至吴王世子唇边:“妾特意嘱咐人多放了些青梅,世子喝两口再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亲骨rou不亲骨rou的,从小到大,他打我的次数何曾少过。”吴王世子不屑冷笑,想起城阳王更觉烦乱,“反倒是老二,怎么闹他都没管过,成天当宝一样。” 何媵人又舀了勺喂过去,柔声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大王也是被人蛊惑,迟早有一日会知道世子的好。” 吴王世子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何媵人转而又道:“前段日子收到郡主的请帖,说是要在城外别院办个赏花宴,妾本来都写了回帖要去的,可世子都……算了,妾还是不去了。” 吴王世子闭着眼饮下几口醒酒汤,折腾过这几番以后,酒意已经醒了大半,沉思良久回道:“你去吧。” “世子都被大王……妾自个出去多不妥当。”何媵人抹去他唇角一点汤汁,微嗔了一句。 吴王世子轻笑道,“他才没工夫管这些。你去跟郡主多亲近一下也好,她现在父兄都不顶事,元正轩倒是她母族表兄,也没见俩人有什么来往。” 俩人说着话,吴王世子的酒意再次翻涌上来,终是掌不住阖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侍从端着煮过的鸡子和红花油入内,何媵人先是接过guntang的鸡子,拿绢帕裹了后在吴王世子胸前细细滚过几圈,而后又用那纤纤细手替他抹了层红花油。 将一切处理好,她起身嘱咐道:“世子睡了,你们守夜安静些,别叨扰了世子。” ***** 南华园位于京郊,是一座历经三朝、重建两次的名园。 萧神爱立在那座犹如飞虹贯日的复道之中,俯视着池面中灼然绽放的数朵荷花。 今年的天气格外热些,春末之时的风已带了燥意,南华园满池的芙蕖提前开了些许。 原本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偏生有一朵并蒂莲。 腹中孩子的月份大概是七个月左右,据医士说,这个孩子的个头不大,将来生产时可以顺遂一些。 即便如此,医士也建议她每日都要到外面活动活动,以免真到了生产时没有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