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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烨是他看着长起来的, 因为秦恒冶太过混账,他不得不对爱妹之子多加看顾。 正经论起来,他与几个儿子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秦烨长,更了解纵容许多。 但即便是他,从秦烨从军之后,也再没瞧见这小子这样满心欢喜, 还不折手段耍赖想要达到目的的时候了。 真这样喜欢……就喜欢吧。 淮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身上特意装出的那股客套客气的劲就没了,反倒是多了点自然,望着太子道:“前几日朝会上郭羡被弹劾, 是殿下的手笔?为了报复端王在南疆意图行刺一事?” 谢恒挑挑眉。 针对郭羡的那次弹劾,是国舅赵疏遥的手笔,做得却不甚明显。 出面的敖吟怀算不上太子和国舅门下,只不过愤世嫉俗惯了,收到这些证据确凿的罪状,一刻也不能忍的就参奏了上来。 淮王能猜到是太子的手笔,还如此直白敞亮地说了出来,想必一颗心已然被秦烨骗来了大半。 他轻轻颔首:“端王心怀叵测,如今又已药力强行恢复康健之躯,孤寝食难安,这才想给他寻点事做。” 淮王笑一声,言简意赅的道:“就怕狗急跳墙。” 交浅言深本是大忌,谢恒觑了一眼秦烨,也不避讳这些:“太医院楚院判回禀,端王这康健之躯,最多可撑得半年,若情势不妙或许只得三月,他本已身在穷巷,无谓赶或不赶。” “端王想做什么,臣也不如何知晓,想来他以病弱残躯在京中搅弄事非,无非是因着当年意外坠马而心生怨恨的缘故,既如此,端王便不是此中关要。” 淮王真正想说的是,端王想在京中生事,最后无非要搅弄惠帝那颗多疑猜忌的心,你只算计端王有什么用? 当然要把太极殿那位一并算进去,才能算是格局。 谢恒缄默半晌,终于道:“舅父可知,这几日定国公府送呈知微堂的膳食中,都有剂量不轻,却可引动煜之体内落影之毒的药物。” 他顿了顿,坦白道:“是太极殿的手笔。” 太子素来温和淡然,偏偏说到这两句话时,语气有些沉凝。 那是伪装不出的在意,彷佛自己极珍视的宝物被人弃之如敝屣,涵养再好的人也忍不住动了真火。 淮王眉心一跳,与太子感同身受起来。 他手掌攥紧,脸色沉了下来,道:“怎会如此?烨儿如今人已回了棠京,陛下就算忌惮,为何会在此时下手?” 谢恒心道,皇帝倒也不是在此时下手,而是之前便下过手了,如今只不过加快了些进程罢了。 秦烨没有在第一次归京后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反而是风波不断极为高调,这已然是惠帝对他动手最可能的理由。 “不管为了什么,”太子正色敛容,“如今此事已刻不容缓,舅父既然提了,孤也厚颜请托,若真有这么一日,还望舅父助我。” 淮王沉默了半晌,突然道:“若臣今日不曾主动提及端王不是最紧要的,殿下也会同臣直言吗?” 他算看明白了,太子一开始就想对皇帝动手! 同他之前想的一样,动端王有个什么意思? 可太子是否将一切坦诚相告,就是另一回事了。 “咳……”正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秦烨轻轻咳了一声,有几分气弱的道,“舅父,你与殿下才第一次私下会面,哪有这么快就掏心掏肺的?” 望着淮王一副看内jian的神情,秦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望着屋顶道:“这坦白的活,原本是我的,打算哪日寻个空来找您晓之以情来着……” 谁能料到您怎么猛啊! 刚一见面就要商量着弄太极殿……别说太子了,秦烨自己都觉得招架不住! 秦烨与淮王私下随意惯了,这会实在瞧不下去淮王仗着太子客气一味的自来熟,忙不迭地将两人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和盘托出。 淮王听得眼神发懵,连适才升起的与太子的那点感同身受也忘却了。 “所以……”他眼神有些阴恻恻的,“你与殿下凡事都商量好了?那来老夫这里做什么?你真要掺和进去了,淮王府不可能置身事外。” 秦烨抬头去瞧屋顶处的花纹,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并无理亏之处,含糊了两声才道:“这不是您说的想见外甥女婿吗?我这也是……” 他终于将目光移了下来,难得乖巧冲着淮王一笑:“听舅父的话。” —— 棠京城外三百里。 宁寻用尽全力斩落从远处飞掷而来的短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手扶剑半跪于地,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一路跟在他身边的长随英枫见状,忙不迭的跑了上来,扶住了自家公子。 宁寻喘了两口气,勉强调匀了内息,这才得了空去瞧周围情形。 四周是一片血红。 随行巡察盐政之人本就不多,他又是轻装上阵先行回京,随行只带了不到二十余人。 可才出了代郡地界,到了偏僻险峻之地,便瞧见有人黑衣蒙面来势汹汹,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宁寻身边之人虽非武功高手,却也并非庸人,岂料两个照面的功夫,身边携来的人已然倒下了一半。 这是伙高手,还是股精心蓄养的死士。 可惜,遇上了顾明玄偷偷派给他的军中精锐,甚至还有几位顾家积年的心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