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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虎口用力,竟硬生生将眼前这个身长八尺的人提起来。因为氧气缺失,他原本青白的脸色开始紫胀,想要反扑,双手却被白泽另一只手死死地钳住。 “都说大合皇后的嫡子武勇,他们骗你的。” 胜利者的笑容对于失败者来说往往是最刺眼的,却偏偏谢明曜仍不知天高地厚,双手发力想要摆脱白泽的控制,却偏偏不敌。这场男人与男人间的较量在一开始便已分出明显的胜负,唯有输的那个人不愿接受这血淋淋的现实。 忽的眼角掠过一女子的倩影,白泽心下一沉,脸上戾气越发明显,钳住对方脖子的手又往上一抬,露出些微的外挥的弧度。 “放开他吧。” 她说,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愉悦。 “我说过,你再看他一眼,我就杀了他。” 这男人犯起狠来竟不听话。苍葭微微挑眉,却见白泽大臂一挥。砰! 男人的身体划成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咔嚓,是肋骨断掉的声音。 白泽还要上前,胳膊却忽然触上一只微凉的手,是苍葭。 她目光惶惶如小鹿,使盛怒的男人骤然恢复了一丝理智与清明。 “他,我。” 他这啊那啊的讷讷良久,深吸了口气,像不怕丢脸似的,撒娇式的哄她:“我就是,就是嫉妒。我没有要吓你的意思。” 这是属于雄性的充满血腥的胜负欲。 苍葭却不语,她的眸子黑黢黢的,看的人心里发沉。爱到深处都是怕的,在苍葭熟悉的怕觉里,白泽被她拖到了雍王跟前。 断掉的肋骨在他体内来横撞,每动一次都是尖锐的疼痛,他站不起来,又不想低头,不得不抬头看着这一对男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楚襄的脸上竟长出了一颗泪痣,疼痛和耻辱使雍王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发抖,他想说些什么,但一开口却先吐了口血。 苍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莹白的脸上那双微抬的眼睛写满了冷漠,她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不言而喻的哂笑意味。 “想不到吧,王爷。” 蛇般的冷与暗令雍王和白泽同时打了个寒噤。 雍王此时脑子空空,白着脸不知说什么。倒是白泽见她如此,反是放心。那盛极的嫉妒莫名便放下了,竟罕见的安静起来。如同猛兽收起浑身的尖刺,只一心守护着它的王与神。 “王爷当然是想不到的,您有那一帆风顺的小半生,任您想要什么、想得到或想做到什么都不是什么难题。您是天之骄子啊,您可以肆意凭借着自己的喜恶生活。您喜欢的便视若珍宝,您厌恶的便弃之如敝履,可是那些被您厌弃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呢?的确,我与您不算是两情相悦,但一个妻子该做的,能做的,相信我楚襄也做到过。您的妻子出身楚氏,在朝堂,您的岳家与您互成依傍,后宅中,您的妻子站在您背后将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您有过半分感激吗?没有。你只记得她折辱你心爱的女子,却早忘了当日结发的诺言。王爷,我有做错什么吗?” 她慢慢蹲下来,脸迫近他的脸,眼睛迫近他的眼睛。雍王想要反驳斥骂,却碍于白泽在场,莫名的恐惧从脊椎爬到脑海,肋骨断裂的疼痛有增无减,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带着血沫子的空气直冲他的天灵盖,他就那样看着苍葭,带着怨恨而刻毒的目光。 苍葭却依旧在笑,一面笑一面轻轻帮他拭去嘴角的血迹。 “剥去那一层层贵族的桂冠,你也不过是个懦夫。谢明曜你记住,今日你能活着离开这里,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更与你以为的’本事’无关。你今日能活着离开这里回到京城,是因为我楚襄大发慈悲,因为我不想看着你痛苦的死去,我想看着你痛苦的活下去。” 雍王以瞪视表达这他的不甘和不满,实在令苍葭惊叹。连许忘忧都能明白自己的处境而衍生些许慌张,雍王却还做着天之骄子的美梦。 “看,你偏不信。” 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足尖点点,在雍王尚未回过神来之前,死死地将鞋底碾在他的右手上。听着雍王遏制不住的惨叫,她莫名想到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词,宁作尘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血落了满地,她可真是蛇蝎心肠。 “谢明曜,我们此生,不必再见。” 无视掉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她慢慢站起来,用一种平静又悲伤的目光看向白泽,说:“咱们回去吧。我与这个人恩怨已了。” 她用的词是咱们,他没头没脑地想。白泽应了一声,似乎怕她低落,头歪过去,羽扇般的睫毛的影子落到苍葭眼睛里,之前的狠戾尽数褪去。他安慰她:“明天就送他出凤城,你此后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以后你这一辈子,有我。” 他话音一落,苍葭忽觉这具身体给她的补养越发丰盈,便知楚襄心愿已了。她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呃,商人?收魂办事,童叟无欺。 天地鸿蒙间,不知道从哪传出一声清朗笑声,那是女子最初的柔软与纯真,是结发时恩爱两不疑的希冀与柔情,是被负后伤心欲绝的无助,是无依的绝望,是无爱的可怖,是不可消弭的恨与永不磨灭的被爱的渴望。 第30章 . 合卺 她想要的。 三天后,南诏凤城。 这一日,连天公也作美,本来绵延数日的雨天在今天忽然放晴,入冬来透骨的凉寒也被灼灼的日光驱散。今天是南诏储君的好日子,储君为南诏扩土开疆,又即将迎娶来自大合的贵女,凤城上下处处结彩,昭示着百姓与王室上下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