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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色颤了颤,牛可清用指腹扫过男人的浅发、眉峰、鼻梁,最终还是没忍心说出那句:我得走了。 他知道自己该推开对方,是啊,本该及时离开的,因为他不是一个保姆,也不是一个陪护,更不是...... 古伊弗宁的爱人。 可是他躺了下来,像一只顺从的动物。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人,他此刻流露出的爱意,才是最最似水似火的。 他曾妄想把自己的喜欢掩盖起来,放进冷藏库里冷却一段时间,让它自然而然地消失...... 多可笑多荒诞,喜欢怎么能藏得住呢? 壁灯下温柔缱绻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他满腔的情意,爱无所遁形。 偷偷地,牛可清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我,爱,你。” 第45章 雪夜桥头 “我的疲倦和这股想哭的冲动,这种孤单和这份想要爱的渴望。” ——《加缪手记》 睡了一会儿,牛可清想去趟卫生间,他从床上起来,因为怕吵醒身边的古伊弗宁,他连灯都没打开,蹑手蹑脚地摸着黑去。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灯忽然“嘭”的一声亮了。光线有些刺眼,牛可清立马抬起小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我吵醒你了?”他轻声问。 “牛医生,你怎么还在这里?”古伊弗宁的嗓音有点低哑,是感冒带来的后遗症。 牛可清赤着双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有些尴尬:“......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 古伊弗宁一怔。 刚才烧得脑袋发懵,他说了什么连自己都不记得,现在忽然醒来,已经忘记了那句让牛可清陪陪他的话。 他很少让炮友留宿,于是想都不想就说:“不用了,谢谢。你可以回去了。”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薄薄的眼皮低垂着,似有些倦色。 牛可清沉默了,其实他愿意彻夜照顾对方,甘愿把隐秘的喜欢化作无声的守候,不求回报。 可是对方没给他机会。 男人遮挡眼睛的手臂没有放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是红了,不大想让对方看见。 怕丢脸。 哽了半晌,牛可清才开声:“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爱得深又怎样,只要对方一句话,就能轻易将你打发掉。 从古伊弗宁的家里出来时,牛可清有些狼狈。如此端端君子,却要落荒而逃。 他害怕自己的在乎、喜欢被古伊弗宁看出来,害怕自己守不住最后一丝尊严,所以变成了一条懦弱的蛆虫。 多可悲,在床上亲密无间的他们,下了床却遥遥相隔,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 当然,牛可清知道......在这段关系中,他们最开始向彼此承诺的是:不用负责,互不干涉,绝不动心。 炮友关系,而不是恋爱关系。 如果说这段关系是一纸合同的话,那么,是对方一直在遵守合约,而他违约了。 他能责怪的只有他自己。 天很冷,夜已深,牛可清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走出了小区,沿着街道边向前走,步伐散散漫漫。 他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想走走路,想在夜幕下一直走一直走,一刻也不停下来。 仿佛这样就能走出无尽的沮丧。 牛可清想过,自己或许只是对方无数个床伴中的一个,就像一个匆匆过客,一个用完就可以扔掉的套。 古医生那么好那么好,牛可清想,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动心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概会有许多人前仆后继地去爱吧,他们都想要获取古医生的芳心,到了最后,他牛可清大概率也会成为那堆炮灰中的一小撮。 那怎么办呢?喜欢又藏不起来,他试过了,可是失败了。 尝试去戒掉吗?好像戒不掉,那是一种想想都觉得难受的痛苦。 牛可清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酸的,走起路来,腿间还有点疼。 男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到了江边。不远处,是刚刚开启夜生活的市中心,灯火通明。 江面上弥漫着凝重的水雾,牛可清在岸边捡起一颗石子,用力朝水面扔去,听见很沉很沉的一声“咚”,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在响。 夜渐渐变得莫测,云层愈发深重,像泼了墨那般漆黑。 骤然间,天上飘起了白雪。 牛可清这样一个畏寒怕冷的人,走在这风大雪舞的天地间,却也不打伞不戴帽子,大概是因为身冷抵不过心冷。 雪花片片飞,他眼角有泪,连视野都是混沌的。 男人继续走啊走,江边有座桥,桥中央是公路,桥下面是茫茫的湖,沿岸的高楼灯火万千,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热闹。 大家的夜生活一定都很快乐。 夜风徐来,亮色的灯光闪耀桥边,牛可清一个人走了上去,踱着步,慢慢地走过这座桥。 他在桥上走走停停,途中一共遇见了三对情侣,每一对都很甜蜜。 情侣之间就是有诉不尽的情愫、做不完的事,看吧,哪怕深夜十二点了,也能相互依偎在桥上看风景。 夜深又有什么关系,天冷又有什么关系,有人陪啊。 牛可清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忽然很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