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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叙把人赶走,将药盛好端进去。 熟悉的苦涩萦绕在鼻尖,纳兰初下意识逃避。 祁叙轻车熟路把碗举高,一手端着碗,把她揽进怀里,用调羹舀起半勺喂进去。 纳兰初脸皱成了个包子,紧紧闭着嘴不肯喝药。 祁叙叹息一声,反手把碗搁置在案上,垂眸看着怀里的人。逶迤衣摆之下,他握着她的手。 纳兰初在无际黝黯中走啊走,忽然感觉到有人牵住了她的手,温柔又坚定地带着她往前走。 她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 然后,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前方的光亮。 - 纳兰初缓缓睁开眼,面前人的脸由模糊变得明晰,渐渐轮廓分明。 他双眼微闭,一只手撑着倚在床边,容色有些倦意。 眉眼如画,气质冷淡,是一张恍如隔世的脸。 她忍住眼底的酸涩,颤抖着伸出手触了触他的脸,轻缓而虔诚,生怕面前人只是片刻停留,很快便消失不见。 在指尖接触前一息,祁叙便睁开了眼。他回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交叠,握紧。 面前姑娘哭得惨烈,眼泪润湿了大半张脸,哽咽不止。 “祁叙,你怎么才来啊。”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好久。 “对不起。” 他抬袖拭去她流不止的泪水,俯身把面前的姑娘抱在怀里。 泪水染湿了一大片衣襟,好像要把半生的眼泪流尽一样。 祁叙抚着她的发,无声地安慰。 罢了,就让她最后流一次眼泪吧。 纳兰初红着眼,从他怀里探出头,又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祁,祁叙......你是真的吗?” 祁叙敛下眼,默默答道:“真的。” “那,那你笑一下。” 闻言,祁叙抬了抬唇角。 纳兰初鼻子一酸,眼泪又克制不住地流出来。 她埋进他怀里,闷闷道:“你骗人,祁叙他才不会这样笑。” 祁叙笑了笑,指腹拂去她眼角残泪:“为何不会?只要阿初喜欢。” - 窗外,天色昏沉黯淡,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摇曳着。 一片洁白从天上摇摇晃晃飘落而下,悄无声息落在窗檐上。慢慢的,越来越多的雪花翩翩而下,美得不可方物。 纳兰初红着眼,望向窗外漫天飞雪。 “祁叙,下雪了。” “嗯。”他攥紧身边人的手,凝望着窗外。 他们相识于那个北风呼啸的雪天,路途遥遥,辗转多年,终于在雪天中重逢。 - 梦中的一切原来都是现实。 纳兰初花了一天一夜才接受祁叙是真的这个事实,期间一直问个不停,得知张氏和宋砚哥哥都已经忘了她,心中不免有些怅惘。但想了想也释然了几分,得知他们如今过得很好,倒也满足了。 只是没想到,所以人都忘了她的存在,只有祁叙还记得。 一夜过去,风止雪停。 窗外雪光清冷,莹莹生光,纳兰初有些想看雪景,但奈何身体实在动不了,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祁叙。 “想看?” 她连忙点头不迭。 祁叙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拿过旁边挂着的大氅,指尖交叠系好,然后俯身把她抱起来。 纳兰初突然升空,身体有一瞬间的失重,忙搂住他的后颈,紧紧抱着他。 “你做什么?” 祁叙说得理所应当:“不是想看雪景?” 纳兰初的脸像被热气一熏,显而易见地变红。把脸埋进他怀里,忿忿道:“我是让你把窗户打开。” “在外看得更清楚。” 纳兰初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反正,反正她也说不赢他。 ? 第60章 在雪融尽的时候,纳兰初的病好了很多,连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郎中来的时候,见她病恢复得如此之快,不由得啧啧称奇。 “像您夫君这样的男子可真是世间少有啊。”郎中把完脉,捋着白须不停点头,语气赞许。 祁叙垂眸翻看着药方,闻言,手不经意一顿。 纳兰初脸唰地红了,抿了抿唇,小声道:“不是夫君。” 郎中却没听见,仍滔滔不绝述说着自己的见闻,说什么他见过太多夫妻,表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貌合神离。鲜有这般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甚至连煎药都亲力亲为。 纳兰初默默闭了嘴。 他说得起劲,再解释反而显得刻意疏远。 再说...... 她抬眼悄悄看了下立在书架旁的人影,又低下头。 也不是不可以...... “您这病如今已好了大半了,只需注意以后少受凉,想来不用多久便会自行痊愈。” 纳兰初眉梢染上几分笑意,又嗫嚅道:“那我以后还用喝药吗?” “这......”郎中面上迟疑,“药倒是还有几副。” 纳兰初脸一垮,垂头丧气把脑袋搁在案上。 让她喝药,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呢...... 郎中诊治完便离开了,祁叙同他一起去拿药,临走时还不忘把狐裘披在她身上。 纳兰初站在门前,目送着他离开。 慢慢的,他的身影渐渐远去。 不知为何,纳兰初突然心底产生了一股剧烈的恐惧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