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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皱了皱眉,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自嘲混着些许悲伤。 所以祈照是认定了他会找过来是吧。 还真是什么都被他料中了。 来福虽然兴奋,却意外地克制住了,没有扑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做出奇怪的动作,只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抬着一张笑脸望着他。 它看起来很高兴,眼里仿佛有水光,林栖却有几分茫然。 直到房东阿姨把祈照房子的钥匙交给林栖的时候,林栖才幡然醒悟过来——祈照撒谎了。 “林栖,我们分手吧。我不喜欢你了。”这句几乎日日夜夜萦绕在林栖耳畔的话就是个谎言。 他确定祈照提出分手不是因为不喜欢,他也能够确定祈照的离开是早有准备的计划,而分手或许就是祈照计划中的一部分。 为什么呢?是什么原因让他一定要分手呢?如果真遇上什么事的话,为什么就不能两个人一起解决呢!? 想着想着,林栖硬生生憋出了一股火。 他气得要死,一方面在自己过了好几个月才发现这些端倪,另一方面他在气祈照,那个二百五,竟然什么都不说。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祈照之前做的那些事早就隐隐有了离开的迹象,那时候在公交车上,他很认真地问对方:“你在想什么呢祈照,还是说,你要做什么?” 当问出这个问题时,林栖就仿佛猜到了什么,只是后来被祈照的流氓话一语堵塞了回去。 他一向擅长转移话题。林栖早就知道这点的,却也犯了傻。 牵着狗打开祈照家的房门,熟悉的陈设和气息扑面而来,林栖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尘封岁月的味道,他觉得房间里的气味缺少了什么,不经意看见桌子上的烟灰缸方才想起来,这里什么都熟悉,唯独少了少年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味。 尽管周岁已满二十的祈照,在他眼里,也永远是少年。 祈照什么都没带走,林栖好像没有洁癖了似的,手指抚过桌面,指腹上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曾经他们经常坐在这里写作业。 来福在屋子里转了几个来回,它的狗盆里已经没有食物了,空荡荡的,它略感委屈地冲林栖叫了两声,似乎是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林栖转着一双空洞的眼望过来,来福走到他跟前,林栖伸手摸了摸它柔软蜷曲的毛发,轻声慢慢地说:“我也被抛下了。” 过了几天,这个寂静的房子又重新有了生气。 林栖重新搬了进来,一个人打扫了一遍屋子,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买了一个电磁炉和一个锅,时间有多余的时候就自己煮点东西吃,而在他煮东西的时候,来福就在屋子里转圈圈。 一直到了七月份,已经一年了。 祈照临走前交的租金期限到了,他可能觉得这一年林栖应该考上了自己想去的学校,所以自己的那些东西就不必再留着了。 林栖掏钱,又给房子续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高考,他发挥失常,没能考上,于是选择复读一年,却转了学校,从“皇家暨向”离开,去了公立的临川一中。 靠人脉进学校,又靠实力挤进尖子班,林栖在一中从善如流地学习着。 这一年,是孤独的一年。林栖从未觉得如此孤独过,尽管他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尽管在那个家里,全部都是祈照留下的东西。 第73章 chapter.73 黎言的父亲去世了,就在前年,这件事刑侦队里的人都知道,唯独黎言不知道。 身处狼窝之处,本就处境艰难,想要传递消息更是难上加难,所有人都有意不去说这件事,然而纸包不住火,黎言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果然,一个星期后,黎言出现了失误,这不仅对他,也对祈照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起因是在进行“埋地雷”交易时,因为黎言手下的一个马仔出了岔子,吸引来了警察,导致“货”被缴了,人也被抓了几个。 黎言是犬牙组的人,沈联当时就气红了眼,把那马仔捆了起来。 马仔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当时跟买家联系的人是言哥,不是我啊!我只是负责把货放到言哥说的位置,然后我就走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 下一秒,马仔不能再开口说话了,他额头上的血洞里缓缓流出鲜血来,糊在了脸上。 他往后倒去,眼睛瞪得老大,一直瞪着。 祈照微不可查地吸了口冷气。 蒋陈民没说话,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犬牙组出了问题,他最应该高兴,这说明他很有可能代替犬牙组获得更大的权势。 在金钱面前,别说是恩情,什么东西都不值一提。 蒋陈民眯了眯眼睛,回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渐渐恢复清明。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他害怕极了,一如他开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害怕,而后慢慢觉得兴奋和活该。 他们想杀了他!他们都该死! 又细细端详完尸体的模样,他很快慌张了起来。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根本无处躲藏,于是趁着大雨夜,他看见后山有一条小路,蜿蜒着通往远处的公路。 小路从国道下穿过,他从两边的土坡往上爬,一直爬到了国道上,翻过两边的护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