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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快结束的时候,林又庭加入中加人寿,宣布一系列便民险种会相继面世,他真的开始做一个慈善家了。 欢迎会上,各路豪杰到场为他站台,晚上十点,他们站在中加塔顶楼酒廊,俯瞰城市万种灯火。 吧台前,公乘捷对林又庭说:姜昕蔚,还有联系吗? 姜昕蔚只是林又庭纵横名利场的其中一个棋子,用完了也就丢掉了,没人能取代施琪在他心里的位置。 公乘捷没等到林又庭的回答,也没追问,开启另一个话题:西北很重视你儿子啊,这还没毕业,百万签约就给安排上了,我当时应该说我已经从SL撤资的,这样搞不好就能把人抢来了。 林又庭没说话,他多少听了些林孽的事,他完全遗传了施琪的智商和执行力。 学习确实可以改变命运,他后悔懂这件事太晚了,早听施琪的话,他也不会把她拖下水跟他过那些非人日子,她或许也不会那么早离开他。 公乘捷又说:或许以后我会跟你儿子打交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我提前说我不会留情的。 林又庭说:祝你好运。 你这是看不起我? 林又庭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不如我,我不如我太太,他跟我太太很相像。 公乘捷沉默了。他并不认同林又庭的话,是他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林孽还很年轻,而他不是了。 舞台一定会是年轻人的,他一直深谙这一点。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百万签约就是未来的亿万起步。当然,也有可能他们都走眼了。 总之,拭目以待就好了,这个年轻人是站得比他们更高,还是在往上爬的时候摔下去,总有一个结局是对的。 * 林孽出国的手续办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邢愫一直在忙,他也在忙,又恢复到那种不能及时回消息的日子了。 凌晨两点半,林孽在阳台抽烟,四月中旬的天气回暖了,他穿着一件衬衫也不觉得冷。 其实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而且想她可以随时回来,但就是失眠了,而且是好几天,越临近离开的日期,他越睡不着。 魏罪突然醒了,揉揉眼:干吗呢大半夜的,吓我一跳。 林孽没说话。 魏罪跟他商量:哥手机静音吧,震动吵醒我了。 林孽没听见震动,起身回了房间,拿起桌上手机,屏幕亮起,还真有条消息,邢愫发的:乌鸦是黑色的。 他笑了:乌鸦本来也是黑色的。 哦。邢愫连发两条:你之前那句什么来着? 林孽没告诉她:不会说情话就别硬凹,很尴尬。 哦,那我睡了。 但凹得好。 邢愫说:能打电话吗? 林孽就又回到了阳台,从外面关上了门。 他给邢愫打了个视频电话,接通的时候,邢愫刚好打了个哈欠,他问:困了? 邢愫摇头:每次打电话就困。 哦,不愿意跟我打。 邢愫闭着眼笑了下:可能因为跟你打电话比较放松,就很困。 林孽多疼她啊:早上几点起的? 五点?忘了。 滚去睡觉。 邢愫笑:可是乌鸦是黑色的。 我现在买票,明天回去。林孽现看飞禄安的航班。 我已经买了去北京的了。 那我明天去接你。 邢愫点头:那我去睡了。 嗯,去吧。 叫声jiejie。 滚去睡! 你吼什么? 去睡嘛。 邢愫笑了:晚安小玩具。 电话挂断,林孽也困了,真就不打电话睡不着觉,他没有女人的时候根本没那么多事,有了以后,满脑子女人。 这一定是邢愫的错。 * 林孽去接邢愫的时候,旁边也都是接机的,人手一捧鲜花,他两手空空显得格格不入。 他觉得无聊,鲜花花期那么短,摘下来的生命更短,就为那一刻的喜悦,太仪式感了,他从小就不喜欢仪式感的东西。 很快,邢愫的航班抵达,她率先出来,看到林孽时拉下一点墨镜,他手里的玫瑰有些灼眼。 她走过去,摘下墨镜,自然地接过玫瑰花,太重了,一下压弯了他的胳膊,她大致数了下,九十九朵,抬起头来,看到林孽有些不自然的眼神:你买的? 这什么问题,不是买的哪儿来的?林孽故意说:偷的。 邢愫笑了下,拽下他的衣领,迎着人潮,她吻住他。我不喜欢玫瑰,我没有仪式感,但你送给我玫瑰,我很开心。 林孽搂住她的腰,延长了这个吻。 周围人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浓郁的爱意,这一捧九十九朵玫瑰,这波浪滔天的人海,都不如他们的拥吻更好看。 回到车上,林孽给邢愫系好了安全带,邢愫看向中控台:哪的车? 林孽说:租的。 怎么不开家里的?车库钥匙不是在你那儿吗? 吃软饭就算了,还开软车,再住软房,那我还能硬得起来吗?林孽对硬这件事的在意程度邢愫不会懂的。 邢愫笑:你已经很硬了,没见过比你还硬的。 你还见过别的?林孽瞥她。 邢愫转移了话题:我只能陪你一天。 我后天走。 我知道。 所以不能送我?我知道了。林孽发动了车。 邢愫解释:我明天要去集团总部一趟。 知道了。林孽有点烦。 邢愫看林孽又生气了,却也没哄,还有点幸灾乐祸:那,今天还安排吗?要不散伙吧?你回学校,我回禄安。 林孽生闷气不说话。 邢愫眼看他要爆发,突然说:明天从集团出来就来找你,跟你过夜,明天送你上飞机。 林孽扭头看她:耍我呢? 谁让你那么好耍呢? 林孽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在昏暗但车来车往的地下车库,解开腰带,扒了邢愫内裤,把她摁在了那一根上边,让自己插进她最柔软处。 她抓着他肩膀:太大了 你也该习惯了。 邢愫习惯不了,每次都像是第一次,怎么习惯? 林孽说:能不能自己动。 不能。 林孽只好带着她动,为邢愫服务,他一直很有经验。 车外灯光一直连同车辆闪过,或许有人看到了他们,也或许没有。但如果怕被看到,为什么不选择一个隐蔽的场所呢? 他们做到大汗淋漓,邢愫更是累趴在林孽肩头,喘息都没了常规节奏。 林孽偏头捉住她嘴唇,然后在她无名指上套了一只戒指。 邢愫皱了下眉,脑袋离开他的肩膀,举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扭头问他:这是什么? 主权。 邢愫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林孽不会告诉邢愫,他原本买了项链,又换了戒指,后来觉得钻石太小,又换了大颗的,净度高的,切割工艺级别高的,有双证书的。 这也是很仪式感的东西,也是他看不上的,但他又怎么忍心拿破玩意打发邢愫。 邢愫收下了,把包拿过来,从里拿出一个表盒,里边有一块表,她拉起林孽的手,给他戴上。 林孽问她:哪儿来的? 邢愫不会告诉林孽,他从英国回来后,她就拖着谈笑跟她挑戒指,一连挑了几天,发现没有一款喜欢的,就买了块表。她以为,都是套牢,戒指和表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她给过贺晏己戒指了,同样的东西,怎么能再给林孽?贺晏己什么东西,配和林孽比? 她说:买东西送的。 林孽又不瞎,知道那个表盒是哪个牌子:为什么是表? 因为表更贵。 不喜欢戒指? 邢愫说:我给过别人了,就不配再给你了。 那你也收过别人的,我还是送你了。 收是收过,但没戴过。 没戴过? 没有。邢愫那时候不喜欢戴戒指,她嫌麻烦。 林孽开心地亲了邢愫嘴唇一口:只戴过我送的? 邢愫不理解他开心的原因:这么高兴? 林孽当然高兴,他给邢愫买首饰是因为她真的很漂亮,她可以不施粉黛参加选美还能夺冠,但这么漂亮的人就应该有漂亮的首饰。 虽然首饰配不上她,但她得有,还得是身为她男人送给她的。 他其实没想到她以前收到过,或者自己买过,但邢愫告诉他,她收到过,但没戴过,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的? 他高兴得又硬了。 邢愫受不了他,仗着自己年轻为所欲为,别等三十岁的时候已经有心无力了,就从他手里夺过方向盘,把车开回家了。 她以为熬过在车上的一个小时,就是躲过了这场对未来快乐时光的预支,结果还没进家门就又被少年无止无尽的精力拿捏了。 少年就是少年,她甘拜下风,甚至五体投地。 狂欢结束,邢愫靠在林孽怀里,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奖金都花完了吧。 林孽说:我跟中核签约了。 邢愫一下坐直了,扭头看他:你没签西北? 没有。 邢愫没再说什么,中核工业,那比西北更好。林孽是真的有想法,他也在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 她重新靠进他怀里,由衷夸了他句:厉害。 是你厉害。你是我的方向。 邢愫抬头看他,眼神交融那一刻,她忽而发现,什么话都有些浅薄苍白。 * 林孽出国这一天,邢愫的手机打不通了,这在林孽意料之中。 他就不该信她来送他这件事的,歹毒邢愫没有心,嘴里更是没一句实话。 过安检时他就已经放弃了,还想着飞机降落再跟她打长途算账,却在把东西都放进安检筐里时,听到了她喊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邢愫站在他不远处,身旁是行李箱。 她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只有她能驾驭的帽子,优雅深沉得像一束黑鸢尾,她没有笑,却也让人觉得她温柔,大概是因为她眼里有光斑,而光斑是揉碎的情深。 他重新拿回安检筐里的东西,让开了安检通道,看着邢愫,双手抄进口袋:手机又打不通了。 邢愫说:我急着赶来,没看手机。 赶来干什么? 跟你一起上飞机。 你不上班了? 怎么可能?我这么要钱不要命的。只是刚好有一个业务在你学习的地方。 这么刚好? 嗯。邢愫把她怎么跟西北集团争取的过程省略了,林孽不用知道这些。 林孽知道没那么刚好,却也没逼问,冲她伸手。 邢愫走过去,把手递给他:你会烦吗?出国也摆脱不了我。 林孽牵着她重新走向安检通道:嗯,很烦,你去了我桃花都少了,我这张脸只给你一个人看实在暴殄天物了点。 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有你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在你身边啊小蠢货。 哦,这样吗? * 邢愫喜欢的狗是杜宾,但她有肚兜了,就没再想过杜宾,哪怕有时候会觉得肚兜很烦,却也没想过用杜宾来换。 有人说狗跟人不一样,但对邢愫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的,她活这半生,遇到的很多人还不如狗。 林孽不是她的理想型,只能算是她想象中一个玩具的最高配置,只是有一天小玩具开始贪心不足,而她色欲熏心,于是她就不再需要理想型了。 如果有人问,找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共度余生是什么感受,邢愫可能回答不了,因为在被热爱的时候,她会忘记身边的这个男人比他小。 年龄有什么关系呢?找个大自己十岁、二十岁的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爱你,他会成熟吗?能有担当吗?不会,可能还会让你原本有十分的生命骤降到只有五分,三分,一分。 所以,年龄还有什么关系呢? 邢愫爱上林孽的时候,并不需要爱情,只是男孩子太美好,她有一点不忍心,所以亲了他一下,他高兴地把银河搬进了瞳孔,然后他们就从清晨走向了黄昏。 自此,他们狂嗥或静止,炽烈而永恒。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