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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想你了

    

第十章 我想你了



    咖啡厅外面春景很好,嫩绿的绿叶抽枝,阳光洒下来,照得像金叶子。

    周重宴点了两杯咖啡,又挑了两款蛋糕,以前他最爱看竺萱吃甜食,唇上沾了点奶油,她不擦,爱凑过来亲他,奶油让两人的双唇品了又品。

    竺萱来的时候,看见坐在窗旁的周重宴。

    周重宴望着她,竺萱还愿意为他化妆,眼睫扑闪扑闪像小扇子,红唇像是新鲜的莓子,带点唇膏的光泽,看来她那天不过是气话。

    竺萱问,你有什么事?

    周重宴的眼神很认真很郑重,我和费柠分手了。

    竺萱避开他的灼灼眼神,嗯了一声,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周重宴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可是她不想去认清或接受这份希冀,因为她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男人推过来一张纸条,欠条那天没给你。

    竺萱展开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她抿了口咖啡,周重宴在桌上把另一样东西推了过来,男士腕表,龟裂的翡翠绿表面,每个刻度镶着小颗的方形钻石。

    周重宴解释,这是我的腕表。上次你拉我手的时候,被你磕碎了,维修报价单在这里。

    维修报价单要价六位数!上面一大串英文字母,什么牌子,什么瑞士进口的玻璃原盖,什么集团有经验待得维修人士进行维修鉴定,末尾明晃晃盖着专卖店公章。

    见竺萱没说话,周重宴笑得愉悦,好心地提议,你想怎么解决?再给我写一张欠条吧,还款日期就写他一百年的字眼还没说出来,她抬眼看他,叫了一声周重宴,她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和失望无奈,她承认,你的腕表是我弄碎的。

    她的眼神落在周重宴袖口不经意露出的新腕表上,她不由苦笑,我弄碎你的手表,我愿意负责,你这次可以报警抓我,或是去告我,都可以,都随便你。只是这一次,欠条我不会再写。

    周重宴闻言笑容僵在嘴角,竺萱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对他的最后一点希冀没有了,她忍不住双手捂脸,眼角略带湿意,她狠狠一擦,出门时才涂的睫毛膏,此刻黑乎乎一团地黏在指腹上,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竺萱猛地一下站起身来,要离开就被周重宴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一只手,他手足无措地解释,竺萱,对不起。你别生气,是我过份了,是我不对。

    竺萱决绝地抽出手来,冷冷讥讽,周重宴,你又想逼我再自愿一次吗?

    南市著名的清吧里,音乐温柔滑过空气,卡座里典雅古朴的木质酒架,欧罗巴沙发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耍浪漫失败的小周总很无助,闷闷地灌下一口酒,喉结微动,辛辣的酒味从喉咙一路燃到胃里。

    好友们笑得很欠揍,他哥周重川更离谱,支起手肘一心二用地划手机,对你来说,欠条是调情是情趣,可你不懂欠条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挤压的生活,是身心的忙碌。你以为竺萱meimei住那房子是为了忆苦思甜吗?不还是为了存钱还给你。

    周重川下了结论,你摆布她主宰她的想法,在床上的确很刺激,床下相处的话,要尊重和爱护女方。他嗤了一声,欠你钱你当情趣,看来平常和竺萱玩得很大。

    舞台上的歌手唱歌,是空灵的女声。

    恨完所有的恨/数完每个清醒的凌晨/直到麻木不仁/等待着重生

    此时周重宴的舌尖发苦,终于接受了心底的那个声音,心底那个一遍又一遍呐喊着竺萱的声音。时至今日,他不想再假装听不见,他不想重生,他想抱紧她。

    你好,我想找竺萱。

    啊?你说小竺老师啊?她离职了。前台小妹错愕的声音,看着眼前一米八几的大帅哥。

    周重宴听了,两道剑眉拧到了一块,她去哪了?

    前台小姐对他为难地摇了摇头。

    此时正好有学生过来,整个人趴在前台,前台jiejie,我看下周的课没有小竺老师,这是怎么了?

    看来真没骗他,周重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站在原地,这几天打竺萱电话都不通,他以为她在生气,看来她真的不要他了。

    周重宴去竺萱家里也一无所获。

    家门敞着,房东找来的清洁工在里面大扫除,正擦桌子,抬头见有个颀长英俊的男人进来,以为他是来看房的,让他自己转转。

    先前住这里的女人走了?

    清洁工表示不清楚,展开抹布给他看,不过蛮讲卫生的,到处都干干净净的。

    周重宴有机会重新看看竺萱住的房子,一房一厅,人去楼空,以前她住的卧室,空荡荡,只剩下床和衣柜桌子孤零零,她的床垫还在,被收走床单,他突然感觉有点累,坐了上去躺下。

    他枕着手臂往天花看,房子破,天花板也奇怪,可能楼上漏过水,染上深一块浅一块的黄渍。

    周重宴心想在竺萱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是不是也这样看着天花板沉思,想着压人的债务,也想着他。

    他好想她。

    南市警察局的刑警办公室里,周重川移动鼠标,查询页面刷新,没有交通出行的记录诶,有了。

    周重宴催促,快说。

    五天前,竺萱过关去了香港。

    她去香港干嘛?

    周重川看热闹不嫌事大,耸了耸肩,不知道,也许坐飞机走了呢。诶,她那男朋友哪国国籍来着?

    周重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竺萱真走了他怎么办,他烦乱地耙梳头发,不行,她不能走。我不让她走。

    周重川说起风凉话,腿长在人家身上,走还用跟你报备?

    周重宴挑眉,哥,敢情不是你的女人跑了?

    竺萱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她刚入职林先生的公司就遇上香港的日用品博览展,她前脚把东西搬进公司宿舍,后脚就收拾行李准备出差。

    竺萱结束了为期八天香港博览展,过关的队伍排得很长,披星星戴月亮地才回到南市,一开手机,全是来自周重宴的未接电话,她犹豫了一会儿摁下忽略。

    刚出口岸,竺萱就被周重宴拦住。

    十分钟前,周重宴接到周重川的电话,说竺萱在香港入关南市,他顾不得加班就开车飙来了。

    周重宴站在离竺萱不远的地方,看着刚入关的她摁亮手机,对着屏幕好一会儿,果断摁灭屏幕,把他气的不行。

    明知道他在满世界找她,竺萱却这么轻飘飘、若无其事,周重宴就气得牙痒痒。

    竺萱没见过这样的,刚忽略他的未接来电,这人就出现在眼前了,诶,你

    周重宴兴师问罪,你至于躲我躲成这样吗?

    我躲你干嘛?竺萱老调重弹,要写欠条没有,直接报警或是告我。

    你去哪了?去香港干嘛?周重宴后面那句话没说出来我多怕找不到你。

    和你有关系吗?

    周重宴的耐性算是被竺萱练出来了,你补习社的工作不做了吗?现在在哪上班?

    怕竺萱又一句和你有关系吗给堵回来,周重宴伸手捏住竺萱的脸,让她嘟成小猪嘴,不要再说跟我没关系。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好,别惹我。

    竺萱撇开眼睛,不理他。

    周重宴眼尖看见竺萱手上提着的硬纸袋,里面装着几本展册,裕丰?你去姓林那个老色狼那里工作?

    谁是色狼还不一定呢!竺萱无奈,他的分公司缺个翻译,我去了,半个月了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你别胡说。

    周重宴很怀疑,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竺萱,现在你住哪?

    竺萱怕他又生事,你别问。

    某人被堵得心口疼一下。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

    这边因为刚入职的关系,竺萱工作日加班加点是常事,原本和束南定下的补习课程只能推到周末。

    林总分公司租下的公司宿舍在附近的小区,栋数偏里,最近小区修路,掘开的路面坑坑洼洼,回家的路实在难走。

    竺萱下班得晚,穿着高跟鞋,一手抱着文件,一手伸着保持平衡,在路上费力地走着,还没走一会儿,听见有人叫她名字,她一个没留神,细细的鞋跟磕上石头,她的身子一偏,整个人突然一歪,右臀跌坐在泥路,撑地的手肘被石角重重撞了一下。

    看清来人后,跌坐在地的竺萱没好气,重宴,你偷偷摸摸躲在这里吓我!

    你们小区修路,我的车开不进来。周重宴半蹲在地,连抱带扶地把她弄起来,察看她的手心,你疼不疼?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竺萱拍了拍擦伤的手掌,她现在能勉强站着,只是脚踝火辣辣地疼,对上周重宴骤然幽深的眼神,连忙去看他看着的地方她的半身裙侧边居然裂开了,只剩下腰间一点地方的几条线牢牢地坚守阵地,大半的腿和内裤都露出来。

    原先补习社有请煮饭阿姨,工作餐也算荤素搭配干净,加之工作久站。现在翻译的工作久坐不说,在写字楼点的外卖来来去去就那几家,赤油浓酱。

    竺萱疑心自己胖了,现在不用怀疑,是真的胖了。

    啊啊。竺萱护住裙子,懊恼地对周重宴嚷,你别看!

    又不是没看过。周重宴倒是沉着,长指搭在衬衫纽扣上,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你要干嘛?

    竺萱有时真摸不透周重宴,上学时候他背单词的水平忽上忽下时她就看不懂了,现在怕他又发疯对自己做点什么。

    他的外套放车上了,只剩下一件背心的周重宴脱了衬衫丢在竺萱的怀里,遮上。他蹲下来,我背你回家。

    竺萱老老实实展开他的衬衫系在自己腰上,调整着遮住自己的侧边,我自己走。

    周重宴不给她机会,快上来。

    竺萱动了动脚,一阵剧痛袭来,幸好周重宴蹲着没发现她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形势比人强,她乖乖趴在他的背上。

    小区的路灯亮着,矮矮的灌木被光照得油绿,周重宴不和竺萱靠近还好,她软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背上,两团柔嫩的丰盈正磨蹭着他,他咬了咬牙,真是圣人才能忍受了。

    竺萱没注意到身前男人的异状,看他轻车熟路地拐弯,看来他知道她住哪了,不过没他也出不了这事,你来做什么?其实更重要的她没问,他怎么知道她住这的。

    问你们林总的。周重宴知道她要问什么,挺背把竺萱往上抬了抬,不让她往下溜,他声音低低,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周重宴没听见竺萱说话,问她,你还疼不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月亮明亮的夜晚,小区到处都是安安静静的,竺萱趴在他背上。周重宴直视前方,不知道为什么,这四年里,他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内心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