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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仍然不放心,干脆在门口喊话,“小西,启深待会就过来了啊。” 没几秒,门就开了。 赵西音一脸疲倦站在门口,眼睛还有点肿,“您让他过来干嘛呀?他公司事儿多,头疼毛病也没好,大晚上的开车还不安全。” 赵文春在这方面倒是认知正确,“只有他能治得了你。” 赵西音蛮无奈,把头发捋到耳后,怏怏说:“我没事儿,训练累的。”她拿起手机给周启深打过去,想让他别来,但一直占线。 不到十五分钟,周启深给她回了短信,两个字—— “下来。” 这时间肯定是开快车了,赵西音担心他,套了件羽绒服赶紧往楼下去。 冬夜月千里,裹着寒气,空气都变迟钝了些。 周启深从公司过来,西装没来得及换,外面就套了一件加绒的呢子大衣。他到了应该有一会儿了,可能太冷,这才回车里拿了手套。棕色小羊皮,一只一只戴上去。这个画面很美,他在月夜里,沉静得像一根定海神针。 赵西音走到一半就停在原处,周启深抬头看见她,两人对视许久,他才慢慢笑起来,自然而然地张开双手,下巴轻轻勾了下,说:“小西,到这儿来。” 赵西音眼睛瞬间就热了,低着脑袋瓜子,乖乖过去。 她怕冷,手还揣在衣兜里没拿出来,头一歪,直接扎进了周启深怀里。还孩子气地用脑袋钻他,顶他。周启深笑死了,“干嘛,当电钻给我凿山洞?” 赵西音嘴唇贴在他胸口,闷声闷气地说:“不当电钻,当电钻累死了。” 周启深笑,“那你想当什么?” 安静片刻,赵西音声音比方才更嘶哑,“想当个好人。” 语罢,她又飞快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当人也累,我不当人了。” 周启深圈住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语气温柔说:“你当什么都行。” 赵西音仰起头,鼻子揉得通红,瓮声瓮气地问:“当你的小乖乖好不好?” 周启深把她抱紧,低低笑了起来,“当我老婆最最好。” 赵西音眼睛红红的,痴痴地望着他。 周启深敛了笑意,“所以有什么不高兴的,现在跟老公说。” 第73章 春闺梦里人(1) 赵西音埋在周启深胸前, 哼哼唧唧撒着娇。 一会儿问他开车怎么这么快, 一会儿问冷不冷。周启深耐心答, 他知道, 赵西音这是不愿说原因。 周启深牵起她的手,赵西音迟疑,“干嘛?” 把她推去副驾,周启深说:“带你去个地方。” 夜深, 道路通顺,白色路虎飞驶于长安街, 由东往西, 过眼霓虹像一帧一帧的电影镜头。路过建国门外大街, 再前行五公里就是首都天|安门。周启深放慢车速,赵西音的眼睛随着风景慢慢挪动。 到了石景山, 赵西音认出了地方,竟是游乐园。 周启深走的西侧门,原是闭园歇业,也不知他怎么办到的,竟一路驶进了园区。他把车停好,然后取下自己的围巾,越过中控台套在了赵西音脖子上, “下车。” 寒风呼呼地吹,赵西音仰起头, 愣愣看着面前的摩天轮。周启深背过身去打了个电话, 不多久, 就有一名年轻人过来。两人应是相识,低声聊了几句,那年轻人笑起来有很可爱的虎牙,“没事儿,周总。” 周启深回头朝赵西音勾了勾手,“来。” 赵西音自然而然地握过去,眼里的兴奋藏不住,忐忑不安地问:“真的能坐摩天轮吗?冬天不是不开放夜游的吗?” 周启深笑了笑,“对别人不开放,但对你开放。” 赵西音觉得他又在胡说八道,但心里跟灌了蜜似的甜。 两人坐上去,门一关,都一激灵。周启深摘了自己的羊皮手套,一只一只给赵西音戴上,“这样摸玻璃窗就不会冻手了。” 他动作轻柔,人也细心,低头垂眸的样子,能看见鼻梁直而挺。赵西音故意蜷着手指,他戴不进,挑着眉梢看她,赵西音立刻把手乖乖伸直了。 摩天轮缓缓转动,两人各自坐在两端的座位上,你看我,我看你。周启深的目光沉静包容,像深海,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把人包裹住。这样的注目极富力量感,却不是施压,好像在告诉面前的女孩儿,别怕,我在。 赵西音把头转开,吸了吸鼻子继续看窗外。 地面远了,万物缩小了,天空近了。 赵西音看到树尖尖,看到灯影绰绰,再高处,视线宽了,城市容貌一分一分扩展。她能看到故宫,能看到穿梭流动的公路。冬夜的北京,依旧是那个繁华盛世,波澜壮阔里的空谷传声,心事与烦恼,也跟着化解与看开了。 摩天轮渐至最高点,周启深忽然出声,“西儿,来。” 赵西音搭着他的手,被他稳稳扶过这边,两人并肩而坐。 周启深说:“当兵的时候,在西藏驻训,四千多米的海拔高度,一天得重装徒步五十公里。我那时十九岁,高原反应难受,觉得自己得死在那儿。” 赵西音很少听他提起以前的事,尤其是部队。 “你看我皮肤不白,全是那时候晒出来的。” “你又讹我。”赵西音不上当,“明明是你本来就很黑。” 周启深忍笑,啧了声,“给点面子好不好?” 赵西音戳了戳他的脸,然后靠着他的肩,“周启深,如果那时候,你能继续上学,是不是人生就会少吃很多苦?” “生命里没有这么多假如。”周启深搂着她,目光远眺至夜空,“在限定的环境里,最大可能地做好自己。你才会有更多的实力与底气,去对抗那些你不喜欢的事。” 赵西音哑声,“嗯。”又问:“那你后悔当兵吗?” 周启深想了想,“从无。” “小西,我希望你过得开心。我也要让你知道,就算你哪天不开心了,我也会是你最后的退路。”极致的安静里,周启深的声音太有包容力,像一汪深潭,从再高的地方跌落,也会被他温柔接救。 那些难过与不解,已悄然被磨灭了威力,赵西音眼睛发热,但已不会悲伤得流出眼泪。她看到摩天轮外的光影忽明忽暗、一道一道地淌过周启深的脸。 交错之间,唯一不变的,是他眼里的赤诚。 赵西音把他抱得更紧,“为什么带我来坐摩天轮?” “因为那天我陪你爸爸写字,我记住了那句话。” 赵西音仰起头,“嗯?” 周启深说:“登高则可望远,望远而致思深。我西儿今晚心存疑惑,那我就带她来登高。所以,你现在开心了吗?” 赵西音绽开笑脸,很用力地应声:“嗯!” —— 一月